“你学了这么多,社会给你付出了那么多的资源,你应该把这个资源极大化,回馈到社会上去。”
2014年12月20日,央视节目《青年中国说》现场,几个嘉宾对台上的一个青年不停说教,尤其董明珠,不仅直言青年开米粉店资源浪费,更断言青年店开不久。
青年人卖米粉,为何引起他们这么大的心理反应?原因无他,只因青年是北大法学院的硕士毕业生。
北大,学子的梦想,北大法学院硕士毕业生,中国法律界的中流砥柱。
北大法学院硕士毕业,不当律师,去卖米粉,没人理解。
主人公叫张天一,90后,湖南常德人。
他硕士毕业,选择卖米粉,这事要从2014年的一个冬日说起。那天,张天一骑自行车行进在北京东三环,骑到国贸桥时,发现国贸桥和以往一样拥堵。
张天一骑车在汽车之间穿梭,突然间,他心神一动,想到:“国贸是个好地方,人人都想去,但是人人都想去好地方的结果,可能并不是大家都到了一个好地方,实际上是堵在通往好地方的路上了。”
这点和职业的选择一样。每年都有大批学生毕业,但就业机会就那么一点,跟所有人一起往一条道上挤,不如另辟蹊径。
就是路绕得远一些,只要不堵,兴许还会比直路更快到达目的地。做什么呢?张天一陷入了思考:“出生在拥堵的时代,人生逻辑就该是:必须要去干一件有差异化竞争优势的事情。”灵光一闪,张天一想到了自己最爱吃的小吃——湖南常德米粉。
律师,国贸一块砖头砸下来,能砸死三,但自己这样的去卖米粉,无论学历,还是嘴皮子,可能比其他米粉业同行会好一点。创业卖米粉,想到这,张天一不由有些兴奋,但很快地,他又陷入了犹豫,上了这么多年学,到头来,选择卖米粉,家人会不会失望?同学们都进律师事务所,做白领,自己去卖米粉,做小商贩,同学会不会轻视自己?想到这,张天一心里又没谱了。
但很快,他想到了导师吴志举先生讲过的掏粪工时传祥的故事,想到了那句话:“你我本无不同,只是分工有别。”是呀,职业哪有什么高低贵贱,所有的觉得,只是自己的庸人自扰。张天一的心明朗了一些,但他此时还是没有下定最后决心。直到他打开电脑,看到了一张图,也就是地球。
张天一盯着地球仔细地看,就那么不动地看了三个小时,他发现,就像在地球上看不到毕业面临的烦恼和问题一样,在地球上也看不到北京大学?,看不到北京户口,连世界五百强都看不到。如果站在这个维度上,来看毕业选择,自己忧愁的事情是没有意义的。他还意识到,人一定要在这个蓝色星球上,或者是在比生命更长的维度上,干一件发出一点光亮的事情。
而发出一点光亮的事情,就是创业。这么一想,张天一创业卖米粉的想法固化了下来。想法确定了,具体怎么做呢?一时拼,是冲动,长久拼搏,才是坚持。
张天一决定向自己的偶像,日本最年长的“寿司厨师”小野二郎学习,小野二郎用五十年的时间研究如何做好寿司,做的寿司被顾客誉为值得排队等一辈子的美味。张天一决定自己要像小野二郎一样,既然决定卖米粉,就把卖米粉这事做到极致。
但只有想法,没有资金,想了也是白想。而且,开店,一个人有再大的能力,也有想不到、顾不到的地方,如果几个人合伙,就有可能把不能变成能。于是,张天一把创业的想法和朋友们做了沟通,有三人决定和他一起干。
就这样,在2014年2月初,四个90后小伙子拿出做家教等各种兼职攒下来的10万块钱,开始了创业之旅。他们到常德,去大街小巷的米粉店吃米粉、做比较,吃遍近200家米粉店后,几个人选择了一家口味最正宗的拜师学艺。
学成之后,四个志同道合之人,在北京的金融中心地下一层的拐角找了间铺面,准备大干一场。但开业,不代表就有好的开端。而且,虽然店开起来了,还是有很多熟人质疑张天一的选择,也没有几个人看好他们的生意。对此,张天一不解释,只在店里贴了一张海报挑明态度。
开业那天,张天一很晚才睡,睡前他发了条朋友圈,画面是一群小灰人里面有一个小红人,并配文:做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哪怕是去当皇帝,也是最无趣的事情了。张天一努力要让自己燃起来。可是,理想丰满,现实却骨感。
因为没钱租好位置,伏牛堂的店面位置很偏,在一处死角里,不走近,几乎没有人能看到它,这样的结果,就是伏牛堂米粉味道不错,但生意惨淡。通常,一天连10碗米粉都卖不到。如果这样下去,没有资金回笼,不到两个月,米粉店就得关闭。张天一犯愁了,他开始考虑,是任其生意这样下去,然后关门大吉,还是破釜沉舟,用最后的资金做点什么?
张天一选择了后者,他盘算了一下,把账上的4万多块钱资金拿出来,请2000个用户来店免费吃粉,或许可以带动人气,把流量和口碑拉起来。他把想法告诉了三个合伙人,三人犹豫了一会,同意了他的想法。几个人用不同头像在微博上注册了50个账号,然后,用不同的账号搜索在北京的湖南人,和他们聊天,邀请他们来伏牛堂免费吃粉,没想到,最后还真来了不少人来店里吃粉。
顾客们的口口相传,再加上张天一写的《我硕士毕业为什么会卖米粉》文章爆火,这个被顾客认为有家乡风味的湖南常德牛肉米粉店,从奄奄一息中活过来了。不对,不是活,是火起来了。有人冲着米粉味道,有人是对北大硕士生卖米粉好奇,反正,不管怎样,顾客们纷纷涌向“伏牛堂”米粉店。
众多媒体对其竞相报道,张天一贴着“硕士粉”、“学霸粉”标签登上央视、《人民日报》。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张天一的父亲才从报纸上知道硕士毕业的儿子,在北京开起了米粉店。他气极了,打电话给张天一,训斥他,令他迷途知返,结果不用说,父子俩没说到一起去。就如在《青年中国说》节目上,一个嘉宾说的:“下一代不听上一代的话,才会发展。”
因为张天一独特的思维方式,他的米粉店创业半年,就从十万块钱的小店变成了估值数千万的初创团队。再继而,他开疆拓土,不断地开分店,开发新品种。从2015年开始,盒装牛肉粉“包袱粉”通过电商的形式,卖到了全国各地。到2020年初,从“伏牛堂”更名为“霸蛮”的实体店,从没人看好的草根小店,变为拥有近60家直营店,一年服务3000万人次的品牌。
并完成数轮融资。照这个速度下去,张天一他们制定的全年开拓150家门店的目标一定会实现。可就在他们信心满满时,疫情来了。
2020年1月23日,武汉封城。大街小巷的门店也都随之关停。张天一的60家直营店也不例外,店关了,收入没了,可每个月应付的2000万账款一个子都不能少。为此,张天一陷入了焦虑。当财务告诉他,还有2周现金流就会断掉后,他没有说话,一个人默默走到了中关村购物中心的门店。
那天,月朗星稀,正该营业的时间,门店的大门却紧闭,店里乌漆嘛黑,只能靠着月光,从橱窗玻璃影影绰绰地看到里面的桌椅板凳。张天一心里难受极了,他颓然地坐在门店门口的椅子上,看着空无一人的商场默默发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情形比开第一家店时没有生意那会还要让人一筹莫展。突然地,中国的一句老话闯入了他的脑子里:“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对,不能憋死,要想办法,线下不行,就走线上。想到这,张天一一下子神清目朗了,他决定做品牌直播,2周内,霸蛮由线下连锁企业变成线上生存的公司。他和合伙人商量后,把团队里的小伙伴们召集了起来,采取自愿报名的方式,成立了两个组,分别叫“火神山小组”、“雷神山小组”。
对自己颜值超级自信的,报名“火神山小组”,紧急培训后,变为主播,轮番上阵,每天直播20个小时。对自己颜值一般自信的,报名“雷神山小组”,去寻找李佳琦、汪涵这样的明星主播为自己带货。就那点钱,霸蛮是继续活着,还是就此偃旗息鼓,就在此一举了。
这情形和2014年张天一开第一家米粉店时类似,这一次,霸蛮能像2014年一样起死回生吗?2020年的2、3、4三个月,这三个月霸蛮直播上千场,在年底算整体业绩时,发现不仅没有下降,还比去年增长了100%。特别是在薇娅直播间,不到1分钟,就卖出了10万多份,销售额超500万元。
“一个天猫店的销售额养活了60家线下门店”,霸蛮活下来了!现在,距离张天一2014年开第一家米粉店已过去了八年。
张天一从一个对未来迷茫的硕士生,到什么都不懂,就敢开店,每天骑着载重王,沿着北京三环路,骑到十里河菜市场,买两百斤牛肉再回到京广桥,自己炖牛肉、煮米粉。
全年满勤,三百天没见过太阳的小老板,成为了有自己智能生产工厂,全国有近200家门店的连锁企业大老板。张天一成为了中国唯一的案例,入选了哈佛商业院的案例库。张天一成功了,他不仅打破了董明珠下的断言,还给青年学生的职业选择增加了新的方向。有人说,张天一的成功源于他的坚持和勇敢。
而我觉得,他具有霸蛮精神,即吃得苦,耐得烦,不怕死,霸得蛮,才冲破质疑,击碎困难,获得今天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