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梳子姐
头两天去了趟帝都,打了三次滴滴,行程中与司机聊天,倾听了他们身上的故事。
大兴机场下飞机,取完行李后,我叫了进城的顺风车,价格非常便宜,不到一分钟就有人接单。
上车后系上安全带出发,车子开得很慢,司机大哥说这样的单子一般滴滴司机不接,他是做租车和网约车生意的,今天是来考察市场状况,所以有单就接,所以尽管拼车也只拉我一个人。
见他比较健谈,就随意聊了一些,他讲到去年疫情期间在山东、四川、北京等地之间出差时躲避疫情出行的有趣故事,由于有风险区旅行经历,住酒店差点被隔离,飞机票、高铁票、绿皮火车票统统订不到,辗转几个城市才曲线回家。
这位大哥说,如果是前几年见到他,一定会非常讨厌他,因为那时自己是土豪,做P2P信贷赚得盆满钵满,在某一线城市豪宅买了好几套,后来被人坑了一次,把赚来的钱全部拿来堵窟窿,基本上怎么赚的又怎么还回去,好在没有出大事,没有连累其他人。疫情三年,投资网约车行业,可是也不景气,也赔了不少。
但是他说,经过大起大落,自己膨胀的心逐渐淡定下来,对金钱、对豪奢、对人生有了新的认识。现在没那么浮躁,不想着怎么发大财干大事,争取向养老服务方向发展,踏踏实实干点稳当的事情。
这种故事是编造不出来的,看着他稳稳看车的样子,我也看到他那颗静如春水的心——冰雪消融,希望荡漾。
晚上11点钟,在中关村与朋友一起吃完饭打车回去,开车的小伙子大约30多岁,他说今天开车出来晚了。问起缘由,原来他是体制内的临时聘用人员,专门给一个领导开车。领导办公在郊区,住在城里,周五下班后路上太拥堵,就在单位吃完饭,打台球消磨时间,等八点多钟交通高峰过去后才让司机送回家,就这样路上还是跑了1个多小时。
把领导送回家后,就再跑几趟滴滴,每天几乎都是重复这样的生活。他说,在北京就是赚钱的,光靠那点工资真不够养家,自己没有资格享受生活,趁着年轻能多赚一分是一分。
最后离开北京的时候,滴滴司机是位山东大哥,上车时我没戴口罩,他见状也把自己戴着的口罩摘了,说是憋得喘不过气来。
这位山东大哥来北京有二十多年了,最早与老乡一起从山西倒腾煤赚了不少钱,后来政策原因煤炭生意干不下去,就去干建筑包工程,可是垫资太大,几年下来有点承受不住,转行去开饭店,开了一年饭店还是赔,又通过老乡在一家国企找了个供气的生意,勉强能维持下去。
他说当年倒腾煤确实赚了点钱,可是干工程和开饭店把这些钱又赔进去了。聊天过程中,他妻子打来电话,主要是诉说儿子学习的事,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语文和英语成绩总是上不去,干着急也没办法。大哥安慰了一下妻子,说在高速上开着车,送完这一趟就回去睡觉,然后就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后,接着听大哥讲故事。他说自己有两个孩子,女儿高考时380多分,不愿意复读,最后上个大专学护理,去年毕业找工作比较麻烦,老家医院招护士都要本科学历,他找人托关系送了20万,说是年内能在公立医院给女儿解决护士编制。
我问他现在大城市到处都缺护士,为啥不让女儿来北京找工作。他说也知道这个情况,北京的护士基本都是外地人,可是让女儿来这工作,户口怎么办、成家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漂着吧,从长远看还是回老家划算。
大哥说,儿子学习成绩就是这么给耽误的,在北京上到了小学四年级,转学回山东后不适应,一直跟不上,去年高考400多分,今年复读一年能接近600分,考个一本应该不成问题,毕竟学历是就业的敲门砖。
提起儿子,大哥满是怜惜,说孩子上学太苦了,早上五六点钟起床,晚上学到十一二点,为了保证有个安静的环境,他们在校外租了套房子。
这位大哥的故事,犹如他那沧桑的脸庞,满满地堆积着厚重的肤色。
机场候机的时候,恰好遇到一个四川的老年人旅游团,一位大爷说,北京的街头太冷清了,见不到几个人出来耍,没有成都热闹。
成都是一座来了都不想走的城市,北京则是一座来了到处都有故事的城市。
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故事,每个故事都是这个时代不可磨灭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