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本文七千余字,真实记录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期南下打工的学生群体,他们经历的情感和事业上的波折,几十年过去了,他们的得失到底该怎么去评价呢?
1997年,我从湖南益阳的一所中专毕业了,那时候的中专虽然是三年制,但第三年就是所谓的“实习”。说是实习,其实就是学习组织的劳务输出,学校为了表示慎重,特意派了一个副校长送我们南下。
就这样,我们一群半大的孩子——初中毕业后读中专的人,毕业时也顶多18岁,还有一些小一点的可能也就十六七岁,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需要说一句的是,因为有部分同学还不到18岁,也就办不了身份证(那年代办身份证需要年满18岁的成年人),没有身份证就意味着出门很多的不便,对于南下之行就有了很多迟疑。
但和我们学校合作的中介却大手一挥说不要紧,让那些没有身份证的人另外交了50块钱所谓的“办证加急费”,上车的时候就拿到了身份证,还让他们好好保管,进厂的时候一定要用。只是那时候谁也想不到,中介给的身份证竟然是假的,
即使是我们这样的“分配”,中介其实也是收费的,每个人收取500块的介绍费,学校和个人平摊。
当然,学校那一半到底有没有出,至今还是个谜,但我们还是高高兴兴地交了钱。因为中介告诉我们说,东莞的工资很高,这点钱加上路费,你们一个月就能赚回来。
我们几个玩得好的男同学却在心里嘀咕,500块钱介绍费学生和学校平摊,那不就是两个二百五了么?隐隐觉得这个事情不是个好兆头。
但人嘛,尤其是学生,更多那种随波逐流的惯性,大家都往南边去,也都交了钱,难道你们几个就不去不成?不去的话留在老家山窝窝里,那就真的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修理地球了。
一路上倒是挺顺利的,难得的是,负责护送的副校长和中介竟然都和我们一起坐着绿皮火车,咣咣哒哒到了广州,然后又换乘大巴车到了东莞的塘厦。
我们一行男男女女40个人,全部送到了一家台资玩具厂,进厂的过程倒也顺利,中介在门口打了个电话,厂里就出来好几个人把我们接进去了,人事部的女主管甚至还情绪高昂地讲了几句热烈欢迎同学们到来的话。
因为是台资厂,管理上非常严格,护送的副校长和中介连大门都不给进,校长就在门口和我们一一握手道别,还和我们几个男孩子说了句“照顾一下女同学”,然后就转身回湖南了。
因为副校长在学校的时候喜欢打篮球,我们几个男孩子平素和他就熟络一些,隔着铁门看着他离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其实也知道那场景确实不大符,只是刚从学校出来的人,骨子里难免还会有点文艺吧。
进厂后便是登记填表,然后每个人拿到了一张黄色的硬卡厂牌,上面写着名字和部门,以及职位还有一个顺序号。人事的人反复交代我们,一定好保管好自己的厂牌,去食堂吃饭、进出厂门和车间都得刷卡,遗失了要交50块钱补办。
之后就是闹哄哄的分配宿舍,还给了我们半天的假出门去买住宿和个人用品。
我们5个男孩子被分配在一个宿舍,我不知道怎么就留了个心眼,让大家每个人买了一张草席,其余的牙膏洗衣服沐浴露之类的,只是凑着买了一份,对其他人说是为了省钱,其实心里隐隐有点不安,要是做不了几天就被炒鱿鱼了呢?
果然,第二天我们一群人就被叫去打扫车间,据说是新开的一个车间,除了少数几个老员工带着外,剩下的就全是新来的人,大部分都是各个地方“分配”来的学生,也有少数是自己在厂门口应聘来的。
上午倒是相安无事,吃过中午饭继续在车间集合,人事部的女主管又来了,拿着一张表格站在队伍前,大声说叫到名字的人马上离开车间,去公司管理大楼下集合。
女主管连续叫了五六十个人的名字,我们学校就有十几个,竟然都是那些年龄小没有身份证,但后来交了“加急费”给中介的人。
那群人在办公楼下集合,周围站着好几个保安,女主管便让他们立即回宿舍清理自己的用品,带着马上离开工厂。还说你们的证件都是假的,不能继续留在公司。
因为我们学校也有十几个小女孩子被“辞退”,我们几个男孩子也跟在后面,更多还是有一种护花使者的心理吧。再加上副校长离开的时候也交代了一句,让我们几个男孩子一定要照顾一下女同学。
人事的主管看我们也跟着走,大声呵斥起来,说你们几个看什么热闹,还不回车间去干活。
我当即就给她顶上去了,说你把我们的同学都赶出去,人家是没有身份证没错,可你们昨天为什么就不吭声?让几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在外面,如果是你女儿你放心吗?
我这么一说,女主管脸上胀得通红,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其他学校的男学生也是群情汹涌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女主管的声音立即被淹没。
但这都改变不了被炒鱿鱼的现实,昨天进厂,今天出厂,我们五个男的带着那十四个女同学站在塘厦的街头,女孩子们都是泪眼婆娑的。我们几个男的倒还好,稍微慌乱了一阵,马上就想到要打电话给校长和中介。
校长有一个手机,但接到我们电话的时候还在回家的火车上,听说我们将近20个同学被“赶”了出来,只能深表同情却又无可奈何。
没有办法,我便继续打那个中介的电话,一直是忙音,等到半个小时后才接通,应该是校长也和他联系了,让我们在厂门口等,他会马上过来。
直到天黑前后,中介才姗姗来迟,嘴里却说只负责那十几个交了“加急费”的女孩子,我们五个是自动离职,他没有义务再给我们找工作。
这一点我们到无所谓,因为我知道有很多老乡在虎门那边,再不济也可以去那边讨口饭吃。
想不到的是,中介说塘厦这里没有对接的工厂了,只能去虎门那边,问我们愿不愿意去。这一下暗合我意,当即就答应下来。
中介带着我们去了车站坐上去虎门的大巴,我们五个每人还另外出了十块钱车费,直到晚上十点才到了虎门的大宁工业区。
中介在路上一直在打电话,叽里咕噜的广东话,我们听不懂也就干脆不理他,抱着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还要故作镇静地安慰那些手足无措的女同学。
这次是一家电子厂,十四个女同学顺利进了厂,中介有点迫不及待要离开的意思。可女同学们见我们五个男同学不和她们一起,竟然又吵着闹着不肯留下。
中介实在拗不过,只好把我们五个也“送”了进去,临走前却恶狠狠地对我们说:这是最后一次,你们要是再自动离厂就不要找我了。
总算是尘埃落定,又走了一次昨天的过场,电子厂是个香港老板,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了四五百人,看得出来厂里的效益不错,要不然也不可能一下次增加几十个人。
我们开始上班了,倒也不是很累,都是坐着干活,其实就是把几个电阻电容之类的东西插到电路板上。通过一个星期的培训,我还被安排当了品管,负责检查各个工位的质量。
电子厂的工资没有传说中那么高,每个月底薪也就是四百块,每天上班早八点到晚八点,加班每小时一块钱,倒是包吃住,也没有什么周六周日的说法。据老员工说,每年也就是中秋节会放一天假,然后是过年会缩产几天。
所谓缩产,也就是好请假一点,请假回家的基本都会批准,留在厂里过年的人就上班摸鱼,,领导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天还有十块钱补助。
我记得我们是七月十五号开始上班的,八月底发工资时没我们的份,一直到九月底才发给我们七月那十几天的工资,拿到手的就是三百多块钱。
算起来,一个月顶多就是七百来块吧,心里根本看不到未来。但要是就这么离开,据说八月九月的工资就拿不到手,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才能拿到自己的钱又能换个工作。
那些女同学也很快“懂事”了,三个月的吃苦耐劳她们终于明白“在家日日好,出门时时难”的古话。
这期间还有个小插曲,在学校的时候,我们班有个叫阿丽女孩子曾被评为校花,那模样确实标致,身后一直有一大堆男孩子围着转。可来自农村的阿丽总说自己年龄太小,根本不会谈恋爱,从来没有接受过男同学的殷勤。
这一回她也是十几个没有身份证的姑娘之一,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竟然主动对我示好了。
于是在那段时间里,我们只要有时间就腻歪在一起,大宁龙眼一带的角角落落几乎都曾留下过我们的身影,也去了虎门有名的几个景点,什么销烟池,沙角炮台,威远炮台等等。
那时候的我们真的太年轻,同事里也见怪了太多的打工情侣,基本都是没多久就搬出了宿舍在外面租房同居了。
我们却从来没有那个想法,甚至在厂里还故意装出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只有在外面时才会拉拉手拥抱一下,顶多就是躲在角落里亲个吻。
少男少女的恋情,再加上那个浮躁不安的年代,在角落里亲吻起来就没完没了,血气方刚的我难免会有那方面的冲动。只是阿丽一直保守着底线,只是红着脸战战兢兢地给我安抚过几次。
到了年底,我们一行人都没有打算回家,同学们都知道我和阿丽在拍拖,甚至怂恿我们趁过年请假回家去见家长。但我们肯定没那个胆啊,只能继续和同学们“坚守”岗位。
98年过年,一行19个同学,除了三个女孩子实在吃不消回家去了之外,我们剩下的16个人相约去东莞市区玩了一整天。什么可园,旗峰山公园到处逛,中午就在附城选了一家湘菜馆聚了次餐,下午就自由活动了。
我和阿丽漫无目的地在东莞总站旁边的街道上闲逛,恋人们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很快,或许也是彼此都沉醉在难得的相聚时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黑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路上的人多了又少了,最后在一处步行街停下来,这大晚上的去哪里呢?
最后勉强在一间小旅店里找到了地方住,五十块钱一晚。那时候的管理真的很松,用我的身份证登记了一下就顺利入住了。
那一晚,也是我们彼此生命中最值得记忆的一晚,当年在学校时高不可攀的校花小丽,就这样躺在我的怀里,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我们也一夜之间完成了从男孩女孩到男人女人的蜕变。
大年初一等到日上三竿才醒来,那一夜我们不知道折腾了多少次,但那一刻,我们的心理都只有幸福。人就是那么奇怪,就那么一夜之间,我们就开始憧憬自己的未来了。
我们开始计划着怎么去为自己的人生谋取最大的幸福,也都认同眼前这种打工生活不是长久之计。既然明白了这一点,自然就会去考虑今后怎么办这个问题了。
我们的迷惘没有持续多久,也就那么三五天吧,等到大年初八开工时,我们已经做出了一个让同学们都大跌眼镜的决定,双双从电子厂离职,打算自己给自己打工了。
也不知道是老板过年心情好还是怎么回事,我和阿丽竟然顺利地辞了职,全部拿到了原本要扣掉一半的工资。两个人凑在一起也就三千多块钱的样子,提着简单的行礼来到了长安的沙头,决定在这里开始自己的“事业”。
其实,我们那时候真的心里没底,就是知道了打工不可能有什么大的前途,却根本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创业能否成功,一旦不成功意味着什么?
尽管来之前心里有过无数种设想,也似乎有无数可供我们去做的事业,可手里少得可怜的三千块“启动资金”,又能够做点啥呢?
我们俩学的都是当时很热门的计算机应用于技术,这个名字就是现在听起来也是挺高大上的,但真的学到了点啥就只有我们自己清楚了。除了懂得开关电脑,知道上网用鼠标点击一下网站之外,真的就不知道什么了。
我还是比较脚踏实地的,知道3000块做不了什么,于是就在村里租了间房,决定先弄点早餐试试,无非就是煮点面条炒点河粉。虽然不是很在行,但这几个月来,尤其是和阿丽确定关系后,经常去夜市吃个宵夜,至少懂得点大致的门路吧。
但阿丽很反感这个选择,说这么做还不如我们当初在工厂打工呢,只是也没有极力反对。经过短暂两三天的准备,我们的早餐夜宵摊子就在沙头开业了。
如今想来,那年代确实是一个能淘金的时代,只要你认真去干一件事,基本都能有一定的收获。至少在我们开始的那段时间里,也没有什么城管之类的来赶你走,无非就是去治安队报备一下办个暂住证,然后就是给村里交点卫生费之类的。
应该是第一个月结束的时候,我们的三千块本钱除掉所有花销,手里的现金竟然基本没动,我心里还是挺有成就感的。但却和阿丽产生了分歧,认为我们的这个选择还是没有前途,还说自己还是要去进厂,也能分担一下“家”里的负担。
我很颓丧,很遗憾的是那时候并没有考虑太多,更多还是认为由于自己的没用,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过上幸福的生活而惭愧,看着阿丽被油烟熏得有点憔悴的面孔,便放手让她去了。
阿丽很快就进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台资鞋厂,隔得也不是很远,每天下班后都会回来租房过我们的小日子。
但每次她下班回来,都是我夜宵摊最忙的时候,等我半夜三更回到租房,还要准备第二天的早餐时,她早就已经进入梦乡了。第二天天没亮我又得出摊,她还是在梦中没醒。
一来二去,阿丽就决定住到厂里去,说你想我了就打电话叫我回来。我隐隐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似乎在变淡,但也只以为是奋斗阶段无法调和的矛盾吧,相信等一段时间后,等我们的条件好了,一切就能回归正常的。
直到那年的下半年,正当我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场时,阿丽提出和我分手了。说我们不合适,当时决定在一起,或许时看到我能在关键时刻帮助女同学们时的壮举。
阿丽还说,你是一个好人,但自己和我这个好人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心里就越憋屈。
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我不能给她希望的生活。甚至都没有和我再说一声再见,在我晚上出夜宵摊时,阿丽搬走了她在租房里已经为数不多的行李住到厂里面去了。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阿丽在厂里有了“新欢”,就是厂里的台方协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也不知道到底是未婚还是已婚,但很快就把阿丽调到了写字楼,也成了工厂的“白领”。
阿丽走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我过得非常消沉。尽管在沙头混熟了,主要是为了物美价廉打开市场吧,也有了一些固定的“客户”,但突然不知道自己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
幸好还是坚守着这条底线,那就是创业的路不能半途而废,也就勉强提着精神,每天继续是早晚开工。
时间来到了2000年,我在沙头的早餐夜宵已经颇有点名气了。在打工群体里,那个“四眼仔”的东西不但好吃还便宜,更主要是搞得卫生,因为他自己就吃。
生意红火起来,我就在临街租了一个门面,正式结束了“打游击”的小摊。
有了个门面,生意也旺了起来,一个人就是不停不歇也忙不过来了,只好在门口贴了张纸条招个女工。
刚刚贴出去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个女孩子来见工了,甚至还是我原本的老“客户”,也在沙头的工厂里上班。
我甚至都知道她叫阿桃,一个年龄和我相仿的川妹子,她经常在我的摊位上吃宵夜,得知我的小店要请人,第一时间就来了。
我玩笑着和阿桃说了很多“未雨绸缪”的话,告诉她打这份工可不像在厂里,可能还会更累。阿桃却笑着说不要紧,这几年了看着你都忙成啥样难道还不清楚?只是似笑非笑地问我,以前那个漂亮老板娘呢?有她在你就不用请人了啊。
这句话一下子就戳到了我的肺管子,见我面色黯然,阿桃也赶紧说起了其他事,刚好有个客人进来吃面,她就张罗着做起了服务员,算是正式开始了这份工作。
从此,阿桃就开始进入了我的生活,我原本想要把在村里的租房退掉的,因为她的到来,只好也继续租着,总得给“员工”一个住的地方吧。
一句说一句,阿桃也算得上一个美女。或许这世界上也原本没有丑的女子,在她们年轻的时候,在她们勤奋做某件事的时候,就是最漂亮的。
有了阿桃的助力,我的小店很快就红火起来,大概到第三个月的时候,就不得不扩大规模,把隔壁一个门面也租了下来。也不再限于早餐夜宵,也请了专门的厨师,开始做点快餐了。
阿桃一直住在店里,我则在打烊后回去原来的租房,几个月的时间里,我们一直相安无事,或许在我心里也是一直存在某种期待,期待有一天,阿丽又出现在我面前,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因为有了两个人帮手,我这个“老板”似乎也可以有点自由时间。我一直以为男人是有点发贱的,好几次竟然偷偷跑到了阿丽那间工厂附近,在旁边的士多店里买瓶汽水坐一阵,只希望能偶尔看到她一眼。可惜一直都没有见到人,阿丽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那年的秋天,白天就下了一天的雨,等到晚上9点多的时候夜宵就收摊了,没有了什么客人,我也准备打样会租房去,可突然就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瓢泼一样的大鱼,我也不敢冒失往租房跑。
我和阿桃大眼瞪小眼地做了一阵,风雨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最后还是阿桃先说话,让我睡在她的床上,她则在地上打地铺。
我当然不会这么不讲情理,把她推进后面隔出来的小隔间里让她去休息,自己就在把几张凳子拼到一起躺着,可睡到半夜不知道怎么就滚到了地上,摔得扑通一声不说,还叫了几声的痛。
阿桃很快就打开灯出来看,见我躺在地上揉着腰,赶紧跑过来扶我起身。一边善解人意地问我哪里痛,一边帮我揉着腰。
穿着睡衣的阿桃,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么亲密的接触,给我这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有多大的吸引力,等我不由自主抓住她的手时,我清楚地看到,阿桃的脸上也是一片晕红。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在那个小隔间里,我们彼此拥有了对方的全部。
人的感情就是那么神奇,在此之前,尽管我对阿桃也确实很有好感,但心里一直惦记着不辞而别的阿丽,总幻想着某一天能够再续前缘。可当自己和阿桃热情相拥的那一瞬间,阿丽,就那么被我抛之脑后了。
我们的恋情是瞒不住的,没几天,阿桃就成了厨师嘴里的“老板娘”,成了彼此最亲密的人后,我也才发现,阿桃的性格比阿丽要成熟许多,也更明白打工人的艰辛。
在我遇到困难时,她从开不会给我压力,只是默默地在我背后做着她自认为能帮我的事。
再次感谢那个时代,我和阿桃的小店再次壮大,到2004年时,我们已经在沙头开了一家中等规模的酒店了。
这时候的我们,已经不用自己亲自操劳,也有了很多时间过自己的两人世界,结婚的事也真是提上了日常。
既然是要结婚,自然就要回来家去见家长,我们先后在四川和湖南举办了婚礼,回到湖南的一件大事就是带她见一见亲朋好友,家里的亲戚倒是很随和,倒是几个玩得好的同学,尽管打工之后没几年就各自散去寻找自己的前程,但当年的友情还在,特意在市里请大家聚了一下。
不经意间,又个哥们偶然说到阿丽,说她曾经在广东混得不错,出去没几年就给家里寄了不少钱,父母最开始提起她都是非常骄傲的样子。可后来大家陆续知道她的底细了,风言风语说闲话的就不少,毕竟在乡下嘛,乡亲们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大概到前年的时候,阿丽回了老家,很仓促地嫁了人,如今就在乡下过日子了。
说句老实话,在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很大的震撼,但与其说是难忘旧情,倒不如说是更难忘那段青葱岁月里的如烟往事。
阿桃当然知道我和阿丽之间的事,只是笑吟吟地看着我和几个哥们瞎扯。只是在回来的时候,她悄悄掐着我的腰问道:你是不是有点后悔了?还记得这里是怎么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