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人生路上,有些东西错过了,可能就很难回头了,只能继续往前走。
唐尚珺是纪录片《高十》的主角,一位出生于广西山村的80后,从小渴望走出大山,考上好的大学,却一直被高考困住。从2009年开始,他复读了13年,也没能走出心中的那座大山。
今年,他高考考了591分,被广西大学录取,没有去,心有不甘,决定再考一年。
他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应该复读那么多年,如今路越走越窄了,又不得不继续往前走。
从小梦想考上清华
唐尚珺出生在广西防城港市上思县一个偏僻山村,距离县城70多公里,被几座大山隔住了外面的世界,他的家就在半山腰,一座红砖瓦房。小时候,他站在门前,就很想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是家中最小的,上面有一个哥哥三个姐姐,母亲是种地的农民,父亲以前是小学老师,但因超生,老师的工作也没了,在家除了种稻谷、种甘蔗,就是靠刮松脂维持生活,一家人日子过得都很拮据。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唐尚珺也很懂事,从小就跟着父母上山种花生、玉米和甘蔗等农作物。冬天的时候,他还经常帮父母砍甘蔗、扛甘蔗,从山顶扛到山脚。一捆40多斤,压在他弱小的肩上,虽然痛,但他从不说累,他只想好好读书,逃离这里。
唐尚珺也很听话,那时还没上学,他听母亲在祭祖时说“保佑我考上清华大学”。从此以后,他心里就有了“考上清华”的梦想。
他8岁开始上学,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在小升初时,他就以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县里最好的初中——上思二中。
觉得自己能考上清华
14岁那年,唐尚珺坐上班车,摇摇晃晃地出了大山,原以为自己的人生会就此改变,不曾想又被另一座山困住了,把他困在高考中。这“座山”便是清华。
也是在那一年,《高十》的拍摄者何汉立从山村考入县城,与唐尚珺一样,家境贫困,由于两人性格相近,比较自卑,于是成为了好友,两人还相约以后一起考上清华大学。
梦想很美好,可在现实中他们早已放飞自我,在混沌中度过一天又一天。
何汉立到了高三,才恍然醒悟,自己从上初中后,就没把学习放在心上,于是开始找各类资料把以前没学好的知识补回来。但他发现不管如何努力,再也无力回天,高考成绩达不到一本线,只能去读一所普通的二本大学。大学毕业后,他很幸运成为了广西电视台的一名记者。
可当何汉立回过头来看当年的好友唐尚珺,才发现他一直被高考困住,“原地不动”。
唐尚珺的人生之考,一开局便遭遇不顺,中考前两天因神经衰弱病倒,错过了考试时间,不得不复读一年初中。第二年,他才考上重点高中钦州二中,是当年村里唯一一个。
那时候,老人们都说“上了重点高中,一只脚就已经迈进大学校门。”唐尚珺每每听到这句话,心里甭提多开心了。
谁知道,高中三年,他都没有一点学习状态,听课不认真,没有记笔记,连作业也是经常没有完成。
有一年暑假,他想好好学习,拿了好多资料回家,结果2个月过去了,没看过一页书。
2009年6月,唐尚珺参加了人生第一次高考,结局可想而知,他只考了372分,连二本都没有到线。372分,犹如当面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让他感到十分愧疚,觉得对不住家人。
他的目标是清华呀!尽管当时已经去了技校报名,他还是退学回来,瞒着家人开始复读之路。
谁也想不到,唐尚珺走上复读之路,就像走进一个怪圈一样,怎么走也走不出来。
2011年,他考了475分;2012年,考了505分,过二本了。看到一次比一次进步,他又想考一本。
从2009年开始,他瞒着家人复读了7年,直到2016年以625分被中国政法大学录取,才告诉家人。
很多人都以为他这次会去上大学了,不曾想考了625分的他只是去中国政法大学逛了一圈就回来了。他觉得已经考得这么高分数了,再复读一年自己便能考上清华。
13年了没能走出心中的那座大山
唐尚珺从中国政法大学回来,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父亲查出肺癌晚期。为了给父亲筹治疗费,他去南宁平果三中复读,获得了10万元的奖励。
因为心中有清华梦,这些年里,唐尚珺考上过许多好大学,2014年他考上了西南政法大学、2015年是吉林大学、2016年是中国政法大学、2018年是广西大学、2019年是重庆大学等等,但是他都没有去读。
2020年,他也考了619分,还不满意。
直到今年,33岁的他,参加第13次高考,以591分,被广西大学土木专业录取。他还是放弃了,准备明年再考一次。
考上清华对他很重要吗?
在记者与他采访中,他说:“这几年,是我的错,我试图回避一切,但我就是一次次不服”,“现在我还是那么傻,那么疯狂”。
有一个人对他影响很大,就是他的复读班同学——吴善柳。吴善柳复读了8年,曾被北京大学?、南京大学、中山大学等名校录取,都放弃了。2014年,32岁的吴善柳,终于考上了清华大学。
唐尚珺十分仰慕这位传说中的考霸,在他身上看到了坚持下去的希望——那年模考能考630多分,冲进了年级前几,他由此觉得自己离清华很近,只要再考考,也许就可以考上清华。
就这样,他又坚持复读了几年,直到如今还是执意要考清华,因为读普通大学对他意义不大了。
他说,自己33岁了,如果去读广西大学,毕业之后已经快四十岁了,过了找工作的年龄,谁还会要他?
路越走越窄,但他还是要继续走,继续考清华。
今7月下旬,唐尚珺回了趟老家。
回家路上,青山苍翠,山路起伏,一眼望不到头。13年过去了,山还是那片山,黄土路变成了水泥路,可被高考困住的唐尚珺,从小梦想考上清华,到觉得自己能考上清华,如今还没能走出心中的这座大山。接下来,他不知道还要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