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外培训“遇冷”, 暑假期间孩子去哪儿

文/俞杨

暑假来临，正在摩拳擦掌的校外培训机构，迎来了一盆盆凉水。

上周末，河南省多地教育局发布紧急通知，校外培训机构全部暂停营业。

6月24日，湖南省岳阳市统计局网站刊文，建议取消课外和网络辅导班，减轻家长的经济压力。

6月10日，深圳市市场监管局开展代号为“利剑”的校外教育培训机构全市统一执法行动。

校外培训监管层层加码，加剧了教育中概股股价的大跌。日前教育股集体走跌，放眼今年，大部分教育股跌幅惊人，跌幅达70%左右。

对家长而言，如果暑假不补课，长达约两个月的假期，孩子去哪里？校外培训真的会消失吗？

风声

日前，河南商丘市关停封存了全市校外培训机构。随后，新乡市、安阳市、周口市、漯河市、洛阳市、许昌市、濮阳市等多地教体局也发布紧急通知，对校外培训机构进行排查整改。

各地对校外培训机构的整改，在全国监管校外培训的大背景下。事实上，近期以来的多项政策，确实是对校外培训监管逐级加码。

6月15日，教育部召开校外教育培训监管司成立启动会，设立一个专门机构来监管校外培训，以“钉钉子”的精神推动“双减”工作落地见效。

6月，国家市场监管总局介入监管，共对15家校外培训机构处以3650万元的顶格处罚。

5月，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十九次会议召开，强调要全面规范管理校外培训机构，严禁教培机构随意资本化运作。

严格监管下风声四起。最近，路透社一则有关中国计划试行禁止假日期间补习的消息，引发舆论关注和各方猜测。如果属实，这对校外培训机构而言，将仅次于直接取缔。

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这则消息可能是放的一个气球，但气球是谁放的现在还不能确定。没有官方盖章的文本，都不能够说是真的。

一则关于新东方召开内部座谈透露新政内容的截图也在网上流传，新东方董事长俞敏洪很快在朋友圈辟谣，表示：“新东方从来没有开过这样一个会，我们也不知道任何消息。人生已经不易，为什么还要背后捅刀。”

俞敏洪发文后不久，新东方在微博客户端正式辟谣，声明“未就相关内容进行过所谓的座谈且对上述内容并不知情”。

升学规划专家梁挺福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禁止教培机构寒暑假期间培训，有些许矫枉过正，北上广深等大城市全面禁止线上线下补习可能性小。

储朝晖表示，现在寒暑假禁止学校补课是明确的。6月17日，山东省教育厅发布《关于做好中小学生暑假学习生活安排的通知》，要求各级教育行政部门和学校不得在假期期间组织学生集体到校或通过网络上课、补课或统一组织自习。

目前明确的是，随着暑假将至，国务院教育督导办发布校外培训风险提示，提醒家长需警惕部分培训机构虚假宣传诱导缴费、巧立名目违规收费、炮制噱头高额收费。

降温

暑期严格监管，对校外培训形成冲击。若禁止假日补习，校外培训将暑期无战事。

过去两年的暑期，电梯广告、网剧植入、电影院投放，校外培训广告酣战不停。

2020年7月单月，教育行业广告主投放费用超过20亿元，平均每天烧掉六七千万。2019年暑期，仅十余家K12机构营销费用就达30亿至40亿元。

监管之下，今年不复往年喧嚣，而且行业裁员传闻不断。根据拉勾发布的在线教育招聘数据，自今年4月起，在线教育职位投递指数持续下跌，求职热度逐渐降温。

梁挺福指出，禁止教培机构培训，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校外培训行业保守估计有8000亿产值，从业人员有几百万之多。暑假不招生，没有营业收入，培训机构将无法支付房租和人员开支成本。

储朝晖认为，如果出现这一禁令，对一些培训机构是有直接影响的，因为没有了收入来源，那么裁员、关门店是完全可能的，一些机构则可能变成地下或者分散化经营。

今年以来，大城市对校外培训的整顿立竿见影。3月，北京校外培训大整顿，以“四不两直”方式进行突击检查，即不发通知、不打招呼、不听汇报、不用陪同接待、直奔基层、直插现场。

6月，深圳市市场监管局开展代号为“利剑”的校外教育培训机构全市统一执法行动，检查校外教育培训机构131家，发现涉嫌存在违法行为教育培训机构41家。

那么三四线城市呢？梁挺福指出，禁止校外培训的影响，对三四线和一线城市截然不同。

一线城市的校外培训机构，由于有资本的把持，拥有优质的师资、科学完善的课程体系以及培训体系等，会受到一些家长和学生的认可和青睐。

三四线城市的优质教育资源相对集中在公办学校，只要管理好公职教师，禁止他们校外课外兼职行为，通过立法明确违法行为，三四线城市寒暑假补课现象容易得到遏制。

6月16日，河南安阳市教育局对中小学暑假工作作出安排，严禁中小学校在职教师有偿补课、开办课外辅导班或在校外培训机构授课。

出路

暑假不补课，把假期还给孩子，关键问题在于：长达约两个月的假期，孩子去哪里？

梁挺福指出，寒暑假双职工家庭无法兼顾孩子与工作，校外培训可以帮其有效缓冲时间冲突。另外，校外培训的确可以帮助一部分孩子更好地弥补课内学习的不足，尤其是无知识能力辅导孩子学习的家庭。

为缓解上海小学生暑期“看护难”问题，团市委、市教委等单位决定在全市开办小学生爱心暑托班。2021年上海市小学生爱心暑托班，在全市共开设办班点543个，覆盖所有街道、乡镇。

河南安阳市教育局则鼓励各学校将课后服务延伸至暑假期间，开放学校图书馆、阅览室、操场等场所设施，为学生提供暑期自主学习、阅读、体育运动及其他兴趣活动的场所。

诚然，全靠家庭的力量难以照料孩子们的暑假，还需要学校、社会力量的参与，否则家长的校外培训需求很难分流。

更何况，只是治理校外培训无法根治家长的教育焦虑，校外培训若暑期无战事，家长未必会停止给孩子补课。

储朝晖认为，因为家长多种多样，也各有各的神通，禁止暑假校外培训，家长可能会各有各的点子，但是补课不可能完全消失，即便没有培训机构补课，家长也会想其他办法。

梁挺福也认为，家长显然不会停止给孩子补课，不能参加校外培训，可以请一对一家教辅导孩子。校外培训将转向更隐秘的角落进行。

在“芥末堆看教育”的一项问卷调查里，超一半的参与者表示，若暑假不能开课，会给孩子找个体家教，占比为62%，明确选择不会的仅占15%。

要知道，我国当前的培训业，就是从之前的个体家教演变而来的。治理校外培训的初衷，不是将家庭的教育需求转移到地下。

梁挺福指出，强化对校外培训机构的监管是好事，但是强化监管不等于一刀切完全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