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的高考考场上，河南出现了一个“零分”女孩：蒋多多。
原本成绩优异的她，连续4场考试，用考试严禁使用的黑蓝色双色笔答题。
她在卷纸空白处写了总计8000余字批判高考的文字，并在密封线外写下了“心碎飞魔”几个大字。
高考被称为人生最重要的一次考试，寒窗苦读十几年就是为了这次考试，是普通人为数不多改变命运的机会。
每个高考考生的身上都寄托着全家的希望，无数贫困的家庭渴望孩子能够考上大学，脱离底层。
那么这位叫做蒋多多的河南女孩，为什么会视高考为儿戏？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她过得怎么样？如今的她是否对当年冲动的行为后悔呢？
01
1987年，蒋多多出生在河南省南阳市一个叫做蒋庄的小村落里。多多在家里排行老二，还有一个姐姐和弟弟。
家里连翻新房子的钱都没有，一到下雨天房子就漏雨，一家人就会借住在大伯家。
那时候在农村，很多孩子都会因为家里不想交学费，刚小学毕业就辍学，男孩出外打工，女孩早早嫁人。
但是幸运的是蒋多多的父母一直都非常开明，虽然身处农村家庭却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对三个孩子一视同仁。
虽然生活窘迫，收入微薄，但是父母省吃俭用，用尽全身力气供养三个孩子读书上学。
他们一辈子吃够了没有文化的亏，明白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他们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跟自己一样生活在底层，受尽生活的苦难。
蒋多多父亲是保险业务员，为了挣钱养家，他长期奔波在外，受尽了别人的冷眼。
为了三个孩子，他咬牙坚持，即使风餐露宿，每日三餐都是馒头配咸菜，但是只要想到孩子能够有一个好未来，他就无怨无悔。
父亲最常对蒋多多说的就是：“学费不用操心，好好上学就行，以后考上大学才能有出息。”
而孩子的母亲则在家照顾孩子们的同时，还要打理家里的15亩地，每天日晒雨淋，早出晚归。
还好三个孩子都非常听话，成绩在班里一直都名列前茅，每次考试成绩下来了，都是父母最开心的时候，看着手里的成绩单，他们饱经沧桑的脸上都会难得的露出满意的微笑。
而老二蒋多多更是两人的骄傲，她从小聪明还又努力，家里的墙上贴满了各种奖状。
蒋多多还非常懂事，看着父母整日奔波，她经常会帮忙做家务，在农忙时也会下地帮母亲干农活。
从小到大蒋多多就是村里人眼里别人家的孩子，街坊四邻不管谁谈起蒋多多都会竖起大拇指。
中考结束后，蒋多多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当地的重点高中—南阳八中。
父母就别提有多高兴了，因为基本考上升学率极高的南阳八中，就意味着半只脚踏进了大学的大门。
望着父母太阳晒得黝黑的脸庞，蒋多多默默下定决心：“不管是为了不辜负爹妈的养育之恩，还是为了自己能够走出农村，都更要好好学习。”
然而上了高中，学习压力一下子就上来了。同班同学初中时都是各个学校的尖子生，他们既聪明又努力，从小到大成绩名列前茅的蒋多多，一下子就落到了中等。
但是蒋多多并没有放弃，她每天更加努力的做题，不管是自习课还是课间休息时间，她都会一头扎进书堆里。
直到高二下半学期，蒋多多的成绩一直都稳定在了班级前十五名，考上大学可以说是板上钉钉。
然而在高二下半学期发生了一件小事，却彻底改变了蒋多多的一生。
02
高中生活是如此的枯燥，教室里所有同学都每天都沉浸在学习里，一天到晚都在上课和做题中度过。
自从到八中上学，出身农村的蒋多多心里有些自卑，性格内向的她很少会跟其他同学交流，她最喜欢的就是没事写点东西记录自己的心情。
对于蒋多多来说，文字就是她唯一排解情绪的办法，后来她越写越上瘾，竟然创作出了一个短篇小说。
放假时候她就把这篇文章拿给已经上大学的姐姐看，没想到姐姐看得眼睛都越来越亮，姐姐没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有着非凡的文学才能。
她鼓励蒋多多把这篇文章寄给报社，蒋多多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下，把文章寄到了报社。
没想到过了没多久，报社就寄来了稿费，原来蒋多多的文章被报社成功录用了，报纸上发表了其中一个片段。
看着报纸上出现自己写的文章，同学们也纷纷夸奖蒋多多的文采，蒋多多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她仿佛一下子找到了自己奋斗的目标，她不再觉得高考才是人生的唯一出路。
从此蒋多多就像着了魔一样，不论上课时老师在讲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她只想着想通过自己的文学才华来改变命运。
蒋多多再也不刻苦学习了，在别人为了高考拼命刷题的时候，她在构思小说，在老师讲课的时候，她还在构思小说。
蒋多多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写作上，她每天都能创作出一万多字的小说，而且从来不修改。
每当她完成一篇小说分享给周围的同学时，都会引来他们的一片赞叹：“哇，你好厉害，太有才了，以后肯定为成为一个女作家的，回来记得给我签名呀。”
蒋多多每当听了同学的夸奖以后，更是欢欣鼓舞，对自己文学作品充满了信心。
两年时间，她创作了20多部小说，累计写了100多万字，原本默默无闻的蒋多多甚至在学校都小有名气，成了同学口中的“才女”。
然而随之而来的是学习成绩的一落千丈，原本一直都是班级前十几名的蒋多多，直接成了吊车尾。
03
班主任看到原本学习成绩不错的蒋多多，一下子成了后几名，也非常担心她的状况，放学时经常把蒋多多叫到办公室谈话，语重心长地询问蒋多多的想法。
后来蒋多多也不再隐瞒，就把自己想成为作家的想法告诉了班主任，班主任看着自己的学生如此不切实际的想法，十分生气：“不要再想那么多了，再有几个月就高考了，你的首要目标就是考个好大学。”
然而蒋多多并不服气，她把自己引以为傲的几本小说拿到了班主任的面前，谁知道班主任一眼就看出这些小说并没有实质性的内容，因为缺乏生活阅历，也没有沉淀和打磨，就像是小孩子胡乱涂抹的画一样，丰富的色彩并不能掩盖虚无的本质。
班主任为了学生能够迷途知返，毫不留情的批评道：“毫无逻辑可言，文笔也一般，你还是赶紧收心学习吧。”
哪知道蒋多多根本听不进去老师的话，反而让她滋生了逆反心理。
蒋多多觉得自己就是为了写作而生，她开始对考试极为反感，在她眼里教育的形式太过于死板，完全不考虑学生的感受，学生就像是毫无感情的“读书机器”一样。
看到蒋多多没有迷途知返的意思，班主任便打电话叫来了蒋多多的父母，她的父母没想到自己一向听话，成绩优异的女儿，居然变成了一个不务正业，排名倒数的差生。
为了孩子能够心无旁骛的学习，在外面辛辛苦苦挣钱的父母心都碎了。然而父亲严厉的批评，母亲苦口婆心的劝说，蒋多多却听不进去。
母亲失望的泪水，也没有让叛逆的蒋多多改变了自己的决定，她想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是对的。
在语文作业上，她写了几千字的文章批评高考：“高考害人不浅”“站着的差生比跪着的优生伟大得多”。
而老师看完以后，用红笔写了几个大字：“踏踏实实学习，不要胡思乱想。”
蒋多多看到老师的批改以后，她更加愤怒不满，连老师也没有尊重她的想法，所有人都是错的，她要凭借自己的写作能力一鸣惊人。
高三的后半学期，蒋多多从报刊、杂志、电视媒体各处收集高考的弊端，一个疯狂的计划出现在她脑子里。
04
很快到了高考这天，父亲想送女儿送考场，却被蒋多多无情的拒绝了。
父亲知道蒋多多的学习底子不错，只要好好考试就还有希望。
在出门之前，怕女儿发挥不好，父亲一直反复叮嘱鼓励蒋多多：“多多，一定不要紧张，好好考，你一定可以！”
谁知道蒋多多面对父亲的关心，却不耐烦得说道：“知道了，赶紧回去吧，别抱太大希望。”
然而谁知道不放心的父亲依然偷偷的跟着去了，他躲在角落远远的看着女儿，希望女儿考试不会发生意外。
他静静伫立在学校的门口，目送着女儿缓缓随着人群进入考场，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
父亲默默向老天许愿，乞求着女儿考试能够一切顺利。
然而这位操劳半生的父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作出如此疯狂叛逆的举动。
考试铃声打响以后，所有考生都奋笔疾书，安静的考场全都是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然而蒋多多环视四周之后，却不急不缓的掏出了黑、蓝色的笔，在试卷的空白处写着对高考的批判，对教育的不满。
最后还特地在密封线外写上了自己的笔名“心碎飞魔”...
几场考试下来，蒋多多洋洋洒洒写了8000多字，考试结束后，她长长得出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个不得了的任务。
蒋多多觉得自己的壮举一定能引起媒体的关注，所有人都会听到她对高考的独特见解，甚至可能有大学慧眼识珠欣赏她的文采和胆量，能够破格录取她这个未来的女作家。
但是当她回到家看到父母关切的目光时，她还是不由自主得有些心虚。
在村子里总共就没几个大学生，父亲满心期盼着蒋多多能够考上大学，也算这些年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
他非常关切的问着蒋多多考试怎么样，但是蒋多多却转身就走，就是不愿意多说一句。
知道父亲把她问烦了，她才敷衍的说道：“考上是不可能了，我自有打算。”
随着高考成绩公布时间的临近，每一天对于她来说都是煎熬，蒋多多心里压力越来越大，她不忍心看到父母知道自己成绩以后失望的表情，也害怕父母对自己指责和追问。
“那一段特别无助，压力特别大，老觉得对不起父母。好几次连死的念头都有了。”回忆当时的情形，蒋多多说。
在胡乱填报志愿后，攒了一些钱的蒋多多就坐车去郑州找上大学的姐姐，在姐姐面前她坦白了一切，并说出了想要出去打工的想法。
姐姐对蒋多多幼稚的行为特别失望，但是仍然劝妹妹回去：“多多回家吧，再复读一年，你一个人出去打工太危险了。”
然而任性的蒋多多却没有听从姐姐的劝告，她也害怕面对父母，第二天就偷偷的坐火车到了山东菏泽。
然而直到攒的那点钱全部花光，她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在陌生的城市蒋多多生平第一天感受到了孤独和惶恐，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又回到了南阳。
她不敢回家，只能流落在外面，整日在大街漫无目的的游荡，在公园的长凳上一坐就是一晚上。
05
然而该来的还是要来，高考成绩公布后，蒋多多的“壮举”引来了媒体的报道，她也成了当年高考的“红人”。
然而让蒋多多想不到的是，压根没有人在意她写的那些东西，所有人都只关注她离经叛道的行为。
媒体纷纷涌到了这个这个原本很安静的小村庄，村子里所有人都在谈论蒋多多，只是不同于以往的夸奖，这次他们说得最多的就是：“傻子”。
父亲不堪议论躲开了记者，从没想过会被采访的蒋多多母亲有些不知所措。
她有些黯然的对记者说道：“我还是在报纸报道后才知道她考了零分。”
母亲默默整理着被记者们弄乱的奖状说道：“我们都希望多多再复读一年，但是她就是不同意。”
一直躲在外面的蒋多多终究还是回家了，媒体面前她再次提出了自己关于高考的看法，但是已经没有人在意了，蹭够了流量的媒体很快就离开了，只剩下了不知所措的女孩。
虽然父母对女儿的选择失望极了，但是他们还是不忍心过多责怪女儿，她已经足够痛苦了，每天不言不语，夜不能寐，茶不思饭不想，只是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
八月份以后，同学们都陆陆续续踏上了求学之路，兴奋的迎来充满美好的大学时光，而蒋多多却依然躺在狭窄的屋子里后悔不已。
不甘心的蒋多多又一次握起了笔杆，日夜不眠的开始写作，然而所有完成的作品寄出以后都石沉大海。
最后蒋多多只能跟随母亲到了田地，挥舞起她曾经发誓再也不会拿起的锄头。
几乎每一个认识的人都会好奇的问她一个问题：“你后悔吗？”
蒋多多只是麻木的摇了摇头，低头楞了一会就继续干着农活。
如今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蒋多多已经嫁做人妇，成为了一名普通的农村妇女，她终究还是重复了父母的生活，曾经意气风发，叛逆任性的女孩还是过上了最平凡的人生，再也没有跳出那个她想逃脱的牢笼。
结语
世界上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人也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
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平民阶层想改变现状的最好的捷径确实是读书 。
或许蒋多多当初听从老师的话，她就能够走进大学校园，她可以在明亮的大学图书馆写着自己深爱的文学。
又或许蒋多多真的有出众的文采，在经过系统学习以后，一块浑然天成的璞玉终于打磨成器。
但是哪还有如果呢，时间会为自己当初每一个决定作出盖棺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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