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5月26日,哈佛大学沐浴在明媚的阳光里 ,风景怡人,学霸们身穿毕业服,端坐在椅子上,听台上一个年轻人正侃侃而谈。
他身穿红色的博士服,黑色的头发,眼里闪着熠熠的光彩,谈论得神采飞扬。
这是一个关于中国贫穷农村的故事,在他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手被毒蜘蛛咬伤了,焦急的母亲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只能用火来烧,他很痛就咬牙忍着。
很多年以后,他来到哈佛求学,才明白当时的无知与落后,所以科技进步和普及,成为他给自己定的新命题。
故事讲完,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他第一个站上哈佛讲台的中国人,代表当届毕业的所有硕士和博士毕业生,历来被认为是一种最高荣誉。
这个年轻人名叫何江,来自湖南农村,短短4分钟的演讲,不仅让全世界都认识了他,也把他十几年苦学的故事推到幕前。
上个世纪90年代末,长沙城区还只有五一大道一条主路。
离长沙不过50公里的宁乡县,还没有脱贫,当地大部分人靠种地为生,一年到头也挣不到几个钱。
1988年大年初一,宁乡县南田坪乡停钟村的何毕成曾献华夫妇,迎来了两人的第一个儿子。过年了家里又添丁,家里长辈高兴得不得了。
爷爷特意给孙子取名何江,一来是因为他五行缺水,二来寓意他的未来像江水一样奔腾。
两年后,何江的弟弟出生,父亲何毕成辞掉县城的厨师工作,回到村里种田。而母亲曾献华因为要照料家中老人,平时就在家里织网补贴家用,也没有出去打工。
虽然在那个年代,大家都不富裕,而何江一家的条件,在落后的农村里也算困难的。
村子里到了90年代才通电,他直到小学2年级,家里才装了电灯。
何江父母的文化水平都不高,对两个儿子学业也并没有太高的期待,只希望他们为人处世一定要学好。
在何江长大的村子里,跟他同辈的孩子,大部分读到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
“如果他学习不行,我们也会让他早早出去打工。”多年后,何江的父母告诉记者。
何江从小性格温和乖巧,因为妈妈顾不上两个小孩,在何江4岁的时候便把他硬塞给当地小学。妈妈告诉老师,他学不学东西无所谓,只要能让他安安静静坐在教室就可以了。
而何江会读书的潜质,从这个时候就表现了出来。
刚开始老师非常不情愿,然而过了几天,老师发现这个小娃娃一点不吵闹,也愿意跟着他读课文,表现比很多学生都要好,便破例接受了何江。
对小小年纪的何江来说,在学校里念书,比被父母带着下田舒服一万倍。
他一直记得父亲告诉他的,如果不好好念书,那就种一辈子地,他不想过那种日子。
平时父母忙着下地,兄弟俩放假的时候也被拉去帮忙。哪怕太阳再毒辣,也要干完农活才让休息。在父母朴实的想法里,无论兄弟俩未来做什么讨生活,只要学会种地,一定饿不死。
村里每到过年的时候,外出打工回来的父母,总会给家里的小孩带上几件礼物。爱显摆的小孩们互相攀比炫耀,而何江兄弟没有任何东西够拿出去比。他俩情愿躲在家里看书,哪儿也不去。
十来岁的何江对自己的未来,还没有太多想法,他最大的愿望是能够拿到高中文凭,这在当时的村里已经算是文化人了。
而随后发生的一件事,却影响了他今后的人生。
13岁那年,正在农田里干活的何江,一不小心被蜘蛛咬了一口,手上的伤口立马肿了起来。
他跑回家,妈妈见状立马扯来布条勒住他被咬的手指,同时拿了根筷子让他咬住。妈妈把棉花沾上白酒后,包住他的伤口,拿打火机点燃。
何江疼得冷汗直冒,但是因为嘴咬着筷子喊不出来。整整过了1分多钟,妈妈才停下来,帮他给伤口敷上药。
直到多年后,他进入大学才意识到,要不是因为老家医疗条件的落后,当年的自己大可不必受这样的苦。
而之后发生的另外两件事,给何江年幼的心灵,再次带来深深的冲击。
何江的叔叔一直身体不好,在他自家新房还没有封顶的时候,被检查出患了癌症,从发病到离世不过短短半年时间。
没过一年,身体健硕的爷爷突然止不住咳嗽起来,身体也逐渐虚弱。老人家体恤子女不容易,坚持不肯去医院,只肯在家里吃点中药,最终也在半年后病重过世。
年幼的何江对死亡的概念还不清晰,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父亲掉眼泪。那段时间,他觉得心情十分压抑,有种说不出来的无力感。
而正是因为这些经历,让他早早体会到苦难的滋味。更成为他十几年后,选择专业的动力,也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
从小学习成绩不错的何江,上高中的时候,考进了当地重点中学——宁乡一中。新环境带给何江许多新体验,同时也给他留下了很多挫败感。
他在学校第一次见到冲水厕所,不认识城里同学喜欢的明星,更没有听过什么名牌衣服。
内心的自卑让他把精力都投入在学习上,他为数不多的爱好就是看课外书,可是也没有钱买,只能去学校图书馆一本本借。
何江一开始英语有点弱,便攒下零花钱买了一本《乱世佳人》原版书。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书上的空隙部分写满了备注,老师也经常拿他的例子激励班上的同学。
何江被老师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同学的请教,他只是一个劲说自己是“笨鸟先飞”。
而何江这只自己口中的“笨鸟”,靠着踏踏实实的努力,在中学期间,成绩基本稳定在年级第一。
2005年高中毕业,17岁的何江在整个湖南省30多万考生里,排进前300名。
选大学专业的时候,何江也一度纠结过。他觉得自己理科不算突出,但是又不想读纯文科,担心未来不好就业。选来选去,他感觉生物方面的专业还不错。
在十几年前,生物被看作二十一世纪的朝阳行业,未来前景无限。只是何江的想法更加单纯,他觉得自己学点医学方面的专业,未来家人有什么病痛,他也能帮着看看。
就这样,不到18岁的何江,进入了中国科技大学,这也是他人生第一次去到省会城市。兴奋参杂着不安,何江坐上了开往合肥的绿皮火车,他没想到这一走,再回来时,整个人生已经翻天覆地。
在优中选优的中国科技大学,何江仍然是拔尖的存在。
2009年本科毕业的时候,何江21岁,获得了科学技术大学最高的荣誉——郭沫若奖学金。同时还收获了另外一个巨大的惊喜,他靠着自己优异的成绩,同时因为导师推荐,拿到了哈佛大学分子细胞学系的录取通知书。
何江不仅成为家里第一个读出来的大学生,还成为第一个读出国的人。父母听不懂他学的到底是什么,只知道他要去的学校,比清华北大还要难进。
出国前一天晚上,何江的父亲特意请来村里的皮影戏班子,演了一场《杨家将》给他践行,父母都不会表达感情,而这是他们能找到最隆重的庆祝仪式了。
经过二十几个小时的奔波,何江飞到了美国,他看着身边各种肤色的同学,回想起家乡的皮影戏,感觉恍若隔世。
在哈佛学习的日子里,何江变得开朗不少。虽然说起英语仍然有不轻的口音,但是他发现身边的同学并不介意,大家更在乎他谈话的内容。
为了了解美国学生跟中国学生的差异,何江还申请成为本科生的辅导员。除了自己专业的课,他也会去旁听别的专业的课,刺激他不断去思考,在未来如何将科研成果,更好地去转化、宣传。
何江在哈佛的日子里,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但是他感觉非常充实。他的专业能力被导师看在眼里,直到一天晚上,何江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休息的时候,突然被教授叫住。
“你愿意在毕业典礼上做演讲吗?”
何江十分意外,他有点心动,但是又担心自己的能力不够。毕竟要先报名,通过筛选后,他才有机会站上台,而他对此几乎是一点信心也没有。
教授三番四次的鼓励,让何江最终站出来去报名。经过几轮筛选,他最终PK掉上百名竞争对手,成为2016年哈佛毕业的典礼上的博士生代表,做公开演讲。
更难得的是,他是哈佛校史上,第一个在毕业典礼上做演讲的中国学生。
消息一出来,马上在校友圈里传开了,母校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也联系到他,希望把他的故事宣传一下。
2016年5月25日,何江站上哈佛毕业典礼的演讲台。他戴着黑红相间的博士帽,笑容质朴而灿烂。何江幽默又自信地说起年少被蜘蛛咬伤,母亲给他火烤治伤的经历,分享自己从一个农村学子一路进入世界顶级学府的心路历程。
和他同场演讲的,还有鼎鼎有名的大导演史蒂芬.斯皮尔伯格。短短4分钟的演讲,迅速传遍国内,何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火遍网络。在各种关于他的新闻里,都离不开“农村娃”和“哈佛学生”这两个标签。
不同的记者涌进他曾经的学校和农村老家,找到认识他的同学和亲戚,想尽办法想打听出他成长过程中的特别之处。
只是让人失望的是,他们并没有挖出什么秘笈。何江自己也坦言,他并没有认为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
唯一要说有什么不同的,或许是童年的苦难经历,教会他早早面对生活的残酷,让他意识到,想改变命运只能靠自己努力。
在哈佛毕业典礼上的演讲,给何江吸引来无数注意和好奇,国内外的媒体都找到他。
2017年,何江还入选了福布斯医疗健康领域30位30岁以下创变者,同时何江从哈佛毕业后,进入牛津大学继续攻读生物博士后。
从湖南农村到省会大学,再到美国波士顿,如今他还被列为世界精英。在外人的眼里,何江的人生,如同爽剧一般,一路开挂。
而越来越忙的何江,还保持着十几岁外出上学时,定期跟父母联络的习惯。他给母亲注册了微信,会时不时跟她视频,分享在国外的趣闻。
只是越来越忙的他,经常跟父母聊不上十分钟,便要结束通话去工作。父亲身体不太好,何江也一直计划着,等自己在国外学成后,还是要回到国内工作。
在哈佛求学时,教授曾经告诉何江,他如果生在美国,绝对没有上哈佛的机会。这也让他无比感激自己的幸运,至少还能通过高考,一路从农村走出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何江的经历,并不是爽剧,而是他能够从苦难中沉下心来,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把握住了改变人生命运的机会。
毕竟,乐观地面对苦难,脚踏实地去努力,永远是身在逆境、低谷里,最有用的翻身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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