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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字不识一个的放羊老头, 凭什么被公安破格录取, 还不用穿警服?

1959年腊月二十九晚,内蒙古赤峰市长胜沟村已漆黑一片。一个50岁左右的老头才回到家中,便看到远处有一人朝他这边跑来,人还没到,已经开口:“马玉林,走!有案子要你看看!”

这老头问道:“啥情况?”

一边说,一边骑上自己的毛驴,两人边走边把案件情况说清楚了。原来,赤峰市水地乡供销社分销店里的东西被盗了。丢失的东西有7斤糖、4匹布、4条烟、1桶油,另外还有300元现金也不翼而飞。

当时正是三年困难时期的头一年,加上全国本就物资匮乏,这几样东西在如今看来不算什么,在当时可十分珍贵。因此这案件,也不是什么小案子。

接到供销店报警后,赤峰市公安局的刑警队长带人赶往现场,店门的锁被撬开,屋内有两人足迹,经刑警辨认,一人是光脚,一人穿胶鞋。侦查人员正想沿着足迹查看盗贼逃向时,却遇到了难题。

出了店门外,两人足迹渐渐变得杂乱,再往前查去,足迹几乎已经小时不见。侦查人员面露难色,也不知道从何突破。这时,队里有人提到马玉林。

马玉林是赤峰市村里放羊的老人,这几年却屡次帮赤峰市各地破获一些案件,因此在当地传出些名气。他出生于1906年,自幼家贫,12岁时便给财主放羊,这一放便是四十年,同羊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与人相处的时间还多。

长年累月以草场羊群为伴,羊不会说话,日子也过得枯燥无味,闲来无事的马玉林便开始研究羊群。他从羊群踏过的地方留下的脚印,去判断这批羊的大小、肥瘦、毛色等体征,开始时也时常判断错误,但一日日下来,他竟练就了这样的观察本事。只要一看蹄印,脑海中便能勾勒出羊群特征。

此后,他把这本事又推及到了牛、马和人的身上,看到人的足迹,也能推断出这人的身高、体重、年龄、体态、性别等情况。

连夜骑着毛驴赶到现场,马玉林水也没喝一口,便蹲下来观察店里的脚印。旁边有人递来卷尺,他挥挥手,又举举手:“我用手就行。”

他拿手丈量了足迹长度和宽度,又看了看足迹的深浅,开始皱眉沉思。片刻,他起身说道:“打光脚的人大约40岁,身高1米7,穿胶鞋的挺年轻,没到20岁,身高1米65。”

天蒙蒙亮,马玉林的观察从屋内到了室外,这也正是让侦查人员为难的地方。他一边看地上的足迹,一边划圈,一边沿着这方位走去,走到一个土包旁边他停了下来,盯了很久后突然笑道:“那穿胶鞋的,当时还站在这土包上偷看店里情况哩!”

马玉林划的圈越来越多,有些没看到足迹的地方,也被他圈上。跟在他身后的一名刑警队员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忍不住问道:“这啥都没有,画着干啥呢?”

马玉林拿手上的树枝指着地上的石子儿:“看到没?”

队员一头雾水。马玉林解释道:“你看这石子儿,朝上的咋还沾着湿润的泥土,朝下那面怎么是光滑的?这是那两人走路时踩翻的!”

刑警队的人恍然大悟,不由得敬佩起来,看来这放羊老人的确有两把刷子。就这样,马玉林一边画圈,一边带着刑警队的人沿路走到了黄土梁子村。

他停下来,朝队长说:“就是这村了,你把村里的男人都召集起来吧,小孩可以不用来。”

全村男人都被喊到了场坝上,场坝一块地上铺了薄薄一层土。生产队长让这些男人挨个从这块地上走去,马玉林就站在一旁辨认,每走5个人,就有人拿扫把重新把土上的足迹扫净。效率很高,没过一会,全村60多名男子都走了,只剩最后5人。

到这时候也还没看到嫌疑人,刑警队的人有些浮躁起来,马玉林压低声音小声道:“别急,嫌疑人犯了事躲还来不及,哪会先跑来测。”

那五人走到土前,其中一名男子犹犹豫豫地刚迈上土,马玉林就喊道:“就是他!”

刑警队员一愣,又见那名男子大吼道:“什么是我!你别冤枉好人!”

马玉林走上前来,指着土上刚有的两步足迹笑道:“这就是证据。”

后来,经过刑警队的审理,这名男子交代了作案经过。这人先前才因偷盗坐了牢,才放出来不久,见要过年了,供销社里有不少东西,便又动起了歪心思,伙同村里一名17岁的小伙子在晚上动手,然后把偷来的东西藏到了别人家的草垛。

案子结了,刑警队的人对马玉林的崇拜之情才刚刚开始。有人提议,让马玉林加入刑警队。只是也有人说,这马玉林放了一辈子的羊,没任何文化,大字也不识一个,又五十几岁了,把他聘为警察,合适不?

最后,公安局决定,聘用马玉林为追踪员,不穿警服,也不是干部,每月工资33月5角。自此,马玉林从放羊的变成了一名为人民服务的追踪员。

成为一名不典型的警员后,马玉林破获了多起赤峰市的盗窃案件和治安案件。

有一年,陆家营子小学被盗了笔公开款,马玉林从办公室查看到外面,在土墙边发现了一个特别清楚的足迹。嫌犯很狡猾,他穿了个袜子,所以这足迹也就是个模糊轮廓。但马玉林沿着足迹走了两圈,突然说道:“这人腿上还绑着东西,想干扰我视线哩!”

众人在学校附近搜查了一遍,又分开到村里去查看情况。马玉林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个扛着铁锹的男人,正慢悠悠地走着。他视线下移,看到这人留下的足迹,朝身边的队员说:“是他!”

队员立即上前把人拦住,把人带回公安局审理。这人看到马玉林后,立即就招供了,最后还说,正是怕马玉林认出来,才特意在腿上绑了条毛巾,以混淆他的判断。但没想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嫌犯再想怎么掩盖,仍然逃不过马玉林的火眼金睛。

随着马玉林破获的案件越来越多,他那让人叹为观止的“技能”也逐渐走出赤峰市。其他地方的公安局听闻马玉林的实力后,遇到一些难办案件,便将现场的足迹拍成照片,寄给赤峰市公安局,让马玉林帮忙看看。

年岁已高,马玉林手上的事越来越多,马玉林却从来没有停下来过。每一个案件,或许就是一个人、一家人的命运。他有这能力办这事,万万没有推辞的道理。哪怕是一家农户的牲畜不见了,他也会披上衣服马上去看情况。

虽然他名气越来越大,却还是保持着早年的简朴。他不挑吃食,每天就在单位食堂里打点普通饭菜,身上穿的也不讲究,唯一一套料子好的衣服,还是外出参加活动,单位跟他做的。

1973年,67岁的马玉林来到河南安阳。安阳铁矿银行发生了一起特大的杀人抢劫案件。当时凶手拿刮刀将银行值班人员杀死后,偷走5.6万元。当地公安部门成立专案组,400多名民警负责此案,国家领导人也下达“必须侦破”的指示。

马玉林正是应安阳公安局所邀,过来参与破案。他再次发挥自己擅长的技能,根据现场两幅足迹判断了凶手所穿鞋子类型,并进一步判断凶手年龄和身高。这为专案组提供了初步的线索,后在进一步追踪下,锁定了一个生产队,最后抓住了凶手。

就这样,年老的马玉林始终活跃在各种作案现场,参与协助破获了多起大大小小的案件。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马玉林的身体状况日渐下滑,肺气肿、高血压、关节炎等疾病时常折磨着他,但只要病情好转了,他还是支撑着到现场去看那一步步脚印。

他将自己的经验总结起来,受国家邀请,到北京去编写步伐追踪技术资料。1981年,马玉林因病去世。这位被内蒙公安厅授予“追踪能手”的民间高人,真正地闭上了自己那双火眼金睛。后来以他为原型,拍摄了电视剧《神眼》。

现在在各种技术的支持下,公安部门的破案效率大大提高。然而,像马玉林这般凭借肉眼破案的高人,却越来越少了。但无论当下的时代还需不需要这样的人,我们都应该记住他所作出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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