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学福,你小时候学习好吗?”
“当时我考初中,我一个邻居是老师,当时他说我要是没考上,那就没有人能考上了!”
2022年11月14日,一位名为常学福的中年大叔兴致勃勃的入驻了抖音短视频平台,兴奋地向大家做着自我介绍。
尽管此时视频里的常学福打扮一新,跟平常的邻家大叔没有什么大的差异。但在四年前,曾经是当地文科状元、人大高材生的常学福,却毅然抛下自己生命中的一切,与亲人断掉联系,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全国各个街头,成为了世人眼中的流浪者。
2021年11月18日,山东滕州的一位赵先生在一条商业街购物时,第一次“发现了”正在流浪的常学福。
由于连日在外奔走的缘故,常学福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来对自己的外貌进行管理,一圈儿浓密黝黑的络腮胡将常学福的整张脸都遮住了大半。
虽然这时候已经是初冬,气温也时常在零下的边缘徘徊,簌簌的寒风更是像刀片一样割在人的脸上,但常学福却只穿着一件衬衣跟一件灰棕色的防风外套,啜饮着一杯热饮在街头淡定的流浪着。
此时,正行走在商业步行街上的赵先生跟常学福不过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等他们擦肩而过后,他们依旧会在各自的人生轨迹上安然前进着。
但善于观察的赵先生,却在看到常学福后猛然回头,一眼就看出了常学福身上那些跟常人不一样的地方:“我感觉这个人与众不同,为什么说是与众不同呢,因为说话方式包括办事,反正我看他与普通的流浪汉不同!”
出于好奇,赵先生索性停下脚步,饶有兴致的跟常学福攀谈起来。让赵先生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此刻正在街头流浪的常学福竟然是一位来自河南的高考状元:“我希望人生能够在幸福里面永远的活着,能够平安、健康、富足、安逸,没疾病没灾难没死亡,这就是我想要的,并不是以现在有多少钱来衡量!”
1994年秋,沉默寡言的常学福带着家人的殷切期望,有些忐忑的走进了河南省汝南中学的大门。
常学福出身于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但常学福父母对儿子的学习成绩却要求的非常严格,当常学福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常学福父母就要求常学福门门功课都考个满分回来。
但当时的常学福活泼好动,并没有将父母的这些话放在心上,由于经常贪玩的缘故,小学时的常学福虽然也是班级里的前几名,但常学福却从没有达到父母的要求,给他们拿回家一张满分试卷。
直到常学福升入六年级,即将面临中考的时候,常学福才在学习这件事上突然开窍,成为了老师们心目中的小学霸。
一位看着常学福长大的老教师在评价起常学福时,也从不吝啬各种夸赞之词。当小学毕业考试成绩还没有从镇上发回学校里时,这位老师就已经在乡亲们面前撂下了狠话,如果这次连常学福也考不上初中的话,那学校里其他孩子肯定也考不上。
而常学福最终也没有辜负老师的期望,顺利考上初中的他也是不骄不躁,最终以全校前几名的成绩考入了汝阳中学。
三年的时光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常学福在从前十二年求学生涯中学到的各种知识,也将要在一场高考考试得到检验。
由于当时河南实行的是标准分制,总分为900分,当考生考完试后,阅卷组会将他们的考试分数按照概率密度进行转换,才能得到一个最终成绩。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苦等后,常学福最终从学校老师那里知道了自己的最终成绩,839分!高中老师在不断比较预估后,也是兴奋地向常学福表示:“你这个分数可以报考清华跟北大了!”
不管在哪个年代,清华跟北大两所大学的名字都是无数学子心中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梦,当常学福听说自己有机会去到这两所国内顶尖高校学习时,眼睛也一下子亮了起来。
尽管常学福还没有正式被清华或者北大录取,但常学福成为这一年汝南县文科高考状元的喜事,很快便传回了常学福老家。
从报喜的人口中听到“清华、北大”这两个名字后,常学福父母更是喜极而泣,感叹儿子这么多年的辛苦终究是没有白费。
但就当常学福的父母跟老师都催促着常学福,请他在清华跟北大两所高校中选一个时,常学福却做出了一个惊掉众人下巴的决定:“我想报考中国人民大学的经济管理专业!”
尽管中国人民大学也是国内最顶尖的几所大学之一,但常学福却深知,北京大学?以历史人文科目见长,而清华大学最优秀的师资力量则集中在理科,而这些专业都不是常学福所真心喜欢的。
对于当时的常学福来说,他最想要报考的是经济管理专业,而人民大学中正好有一个在当时所有高校中都出类拔萃的商学院。
除此之外,常学福也明白自己虽然占了一个文科状元的名头,但全国能力佼佼者众多,虽然自己有报考清华跟北大的资格,但却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选择专业。
跟高中老师商量过一番后,常学福最终还是在志愿填报单上写下了“中国人民大学”的字样,并报考了国民经济管理专业。
尽管常学福最终被学校调剂到工商管理学院的国际企业管理中去,但常学福依旧对这个专业十分满意。
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被邮寄到家门口后,常学福一家也开始欢欢喜喜的为常学福准备起上学时要用到的衣物被褥,在那个高考后燥热的暑假中,整个常家都洋溢着快活的气氛。因为常家人知道,只要能供出一个大学生来,那他们整个家庭今后都会有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
1999年时,常学福已经在中国人民大学中学习了两年,视野也有了更大的开阔。也就是在这一年时,常学福听说自己一位名叫张磊的学长,申请到了去美国耶鲁大学留学的机会。
在对留学的相关事宜有了些深入了解后,常学福也开始跃跃欲试,向相关机构递交了留学申请。但令人无奈的是,常学福最终的留学申请却没有办理下来。本就抱着试试看想法的常学福,也没有因为留学申请未通过感到气馁,而是在学习上愈发努力起来。
2001年,常学福从中国人民大学毕业,也开始慎重考虑起自己的未来究竟该何去何从。不管是在考上人民大学前,还是在从人民大学毕业后,常学福最常听身边人说到的一句话是:“你是人民大学的吗?那你毕业后一定是要当官的啊!”
但不论从前还是现在,常学福从来都没有将为官做宰当作自己的人生追求,正相反的是,他更喜欢体制外的世界,这也正是他当年报考人民大学经济管理专业的原因。
走出校门后,常学福先后来到了威海跟北京工作,尽管他在业务能力上表现出色,深得老板的器重,但常学福却始终认为,自己绝不会给人打工太久,自己终会有独立开公司当老板的那一天。
2005年,从耶鲁学成归来的张磊带着2000万美元的启动资金回国成立了高瓴资本,对一些有潜力的公司进行投资。
也就是在这同一年,常学福来到上海成立了一家计算机服务类公司,销售各种跟计算机有关的软硬件,与此同时,常学福还拿到了一笔来自美国某工业公司的订单,从中大赚了一笔。
当常学福被问到,张磊有没有对他的公司进行投资时,常学福笑了笑:“我这就是家小公司,不在人家的投资范围之内!”
对于这个远在上海打拼的弟弟,常学福的姑姑常铃表示:“那几年他公司经营的非常好,赚了不少钱!”
作为一名成年男士,在立业之后通常伴随着成家,见常学福迟迟在婚姻上没个结果,常学福父母不由得开始替常学福感到着急。
可受过高等教育的常学福明白,结婚并不单单是用一张结婚证把一对年轻男女给绑在一起,随后让他们结婚生子,两人在结婚前必须要真心相爱。
因此在面对父母的催促时,常学福也能用工作忙来当借口,但知子莫若母,这种拙劣的借口用多了以后,常学福母亲也从中发现了一丝端倪:即便儿子的工作再忙,怎么一直都连抽空见一下相亲对象的时间都没有?
常学福见实在推脱不掉后,也只能像大多数年轻人一样,走上了不断相亲的道路。
但爱情来得就是这么突然,就当常学福认为这种被安排的相亲极不靠谱时,他却在这里邂逅了自己后来的妻子。
经过一番交谈后,常学福认为两人在三观上非常合得来,他也在不知不觉间对她动了心。婚后的常学福夫妇也曾有过一段甜蜜的时光,伴随着女儿的出生,常学福更是觉得现在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短暂地陪伴了妻子跟女儿一会儿后,需要挑起家中重担的常学福再次回到了那个觥筹交错的生意场上,不断跟客户进行沟通交流,时不时还要放下身段陪着笑脸跟客户们喝酒。
但不久后常学福发现,这些年来自己虽然赚了不少钱,但在名利场上浸染的时间多了,愈发觉得此刻的自己愈来愈陌生,仿佛已经抛弃了少年时的本心。
由于常学福时常出门谈生意,跟妻子和女儿相处的时间也大幅度减少,妻子也逐渐感受到了两人间的隔膜,这对曾经相爱过的夫妻,也逐渐成为了陌路。
2010年底,已经被生意场上的生活折磨的厌烦疲倦的常学福,最终做出了将公司卖掉的决定,与此同时,常学福也答应了妻子的离婚诉求,同意让妻子带着女儿离开。
将财产分割清楚后,一身疲惫的常学福回到了河南老家,尽管常学福的父母跟哥哥都希望常学福能跟他们一起居住,一家人也能在日常相处中彼此有个照应。但常学福却执拗的另外盖了一套简易的小房子,泰然自若的住了进去。
除此之外,常学福还在村中开了一家水果店,靠做些小生意来打发时光,每当常学福看到货架上那些红艳艳的苹果或水灵灵的葡萄时,心里便会有着说不出的开心跟满足。
在家中“隐居”的这段日子里,常学福仿佛参禅悟道般将自己锁在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里,当常学福的亲人朋友们想要找他聊聊天时,两拨人也总是聊不到一起去。
对于这一反常现象,常学福的大哥倒是很看得开:“毕竟他在外闯荡了这些年,见识各方面肯定和我们也不一样!”
此时的常学福虽然没有了曾经的辉煌事业,但在常家人眼中,只要常学福能留在他们身边,他们能时时刻刻看见常学福,这辈子也就知足了。
常学福在村子中安稳生活了七年后,他却突然有一天在自己的水果摊上贴出了告示,表示这个水果摊从此以后要暂停营业。
更令常家人感到吃惊的是,就在常学福关停水果摊后不久,他竟然开始准备将这个小摊子彻底拆除掉。当哥哥嫂子都跑来阻拦他时,常学福兴奋地向哥嫂说道,自己准备外出流浪。
学福哥嫂在听到弟弟有这样一个不切实际的荒唐想法后,不由得又急又气,苦口婆心的劝常学福赶快把这个念头打消掉。
但常学福心意已决,不论常家人怎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常学福那想要外出流浪的想法却依旧没有动摇过。
最终,常学福无怨无悔的向家人们表示:“我和大家的想法不一样,行为处事也不一样,即使留下,可能你也接受不了我,我也容纳不了你!”
直到这时,常家人才明白,哪怕他们把常学福的人强留在了自己身边,那他们也留不住常学福那颗向往自由的心。
2017年底,当家人终于有所松口后,常学福将那个自己曾经用来糊口的水果摊彻底拆除掉,也在这一刻,常学福在自己的前半生上画下了第一个句号。
为了防止家人们找到自己,常学福在离开家不久后就将手机丢掉,彻底与家人断掉了联系。常学福一直随身携带着的,也只有自己的身份证跟户口本。
从老家出来时,常学福只拿了两万块的现金,但由于他一直流浪的缘故,基本上没有条件外出打工,因此这两万块钱也很快便被花了个干净。
好在常学福的运气一直很好,每当他无助落魄的时候,总会有一些热心肠的好心人对他进行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我翻过了贺兰山,穿过了腾格里沙漠,翻过秦岭,徒步居多,还有时坐车!”
外出流浪的这些日子里,常学福看到了从前没有看到过的风景,他那颓靡的心境也逐渐被祖国的大好河山所治愈。有些好心人在看到常学福时,便会主动提出开车载他一程,有些人则会送他一些钱财和食物,避免他在风餐露宿时会挨饿受冻。
尽管常学福是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但常学福的父母跟哥嫂对外出流浪的他还是无比忧心,在每一个午夜梦回的日子里,常学福的家人们都在默默祈祷,希望远在他乡流浪的常学福可以吃饱穿暖,可以平平安安。
跟其余的流浪者相比,常学福更像是把自己囫囵个儿的丢进了这滚滚红尘中去,遵从自己内心的呼唤不断修炼。当山东滕州的赵先生在滕州街头发现常学福时,这已经是常学福在全国各地流浪的第四个年头。
在征得常学福同意后,赵先生给常学福录下了一段视频。由于山东滕州跟河南汝阳挨得很近,一些滕州人也会选择到汝南上学,赵先生在联系到了一些在汝南县学习工作过的朋友。
经过一番寻找后,常学福家人也联系到了赵先生:如果赵先生还能联系上他们儿子的话,就赶快劝他回家!常学福母亲也通过视频向常学福喊道:“学福,赶快回来,学福!”
常学福老家的村干部在听说常学福此时在山东后,也立马组织了一批人手星夜兼程的赶到山东:“我们今天早上8点多去救助站,救助站说他们没有见过,又和就近的辖区派出所也问过,他们说没人来过,派出所也说没人来报案。我们在附近几个地方,都留了电话!”
尽管常学福的家人朋友们都在努力寻找常学福,希望能把常学福接回老家一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但村干部们在山东搜寻了四天四夜后,却依旧没有找到有关常学福的任何踪迹,有人说,常学福已经在这段时间里流浪到了江苏。
又在外经历了一次四季轮回后,常学福才再一次回到了汝南老家。回到家后的常学福刮掉了脸上那层又厚又硬的胡须,也重新换回了干净整洁的衣服,而常学福回家的消息,也在一瞬间冲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这时也有人开始怀疑,究竟常学福是不是当年的文科状元。
当记者联系到河南省驻马店市教体局的工作人员时,工作人员遗憾的向记者表示,由于河南省从2001年才开始实行考生电子档案制度,因此他们现在无法快速调阅出常学福的学籍档案。
因为属于常学福的那份学籍档案为手写,且时常跟着常学福来回迁档,因此他们并不能确认常学福的具体升学信息。
不过这位记者还是联系上了常学福曾经的一位高中老师,在这位老师的回忆中,常学福确实是当年汝南县的高考状元,不过由于过去时间太长的缘故,这位老师已经忘记了常学福究竟是哪一届的学生。
当常学福外出流浪的消息在高中师生群中传开后,他们纷纷表示不理解常学福的这一选择,他们认为常学福完全可以凭自己的高学历获得一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常学福也通过手机了解到此时网络平台上有一些不一样的声音,一些人认为常学福目前生活的很失败,还询问常学福有没有为曾经的选择后悔过。
面对这些质疑声,常学福倒是表现的十分坦然,最终他决定用直播的方式来回答这些问题,也希望网友们可以在直播中认识到一个真正的自己。
当直播正式开始后,常学福也向大家解释了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
或许在别人看来,这种生活确实像一种流浪,但当常学福切切实实的经历过这一切后,他也对自己的流浪生涯下了一个新的定义:“我认为自己是在徒步旅行,而并非到处流浪!”
当有人向他请教一些学习的方法时,常学福也就物理这一门课发表了自己的理解。
在常学福看来,一个人只有去的地方多了,才能见到各地不同的情况,不同的事物,了解不同的地理。常学福从前虽然在地理书上学过与秦岭有关的知识点,但当他第一次穿越秦岭时,依旧情不自禁的发出了对自然界神奇之处的喟叹。
不论在课堂上记多少知识点,这种迸发自心灵深处的震撼,都是课本上的图片所给不了的。由于常学福在大学中学习的是经济管理专业,因此一些网友也开始向常学福求教,询问他对目前经济形势的看法。
当看到这样一个专业对口的问题后,常学福也是打开了话匣子:“我就简单的跟大家沟通一下,交流下我对近期经济形势的看法。”
人们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而此刻的常学福就是处在这样一种状态之下。
尽管常学福此刻重新回到了家中,但他的身体中却依旧有一个向往自由的灵魂,正如他在直播中最后回答的那样:他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段中收拾好行囊,再次出发!
不过跟上一次不同的是,他这次会平衡好外出和家庭,他也会重新负起照顾孩子,赡养老人的责任,在给自己一个交代的同时,也给家里人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