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大合并已经二十多年,至今仍然处于争议之中。有的沉醉于合并出了几个巨大霸,有的则认为有的大而不强;有的认为成就了一些被合并的高校,有的则认为毁了一些曾经很好的名校;有的认为层次相对较低的学校合进层次较高的学校能够拉伸办学水平,有的却认为这不过是臆想或是愿望。
其实,完全不必在辩论上费功夫,看一看事实就一清二楚。事实胜于雄辩。现在正是高考招生季节,从各校招生项目以及投档分数就可看出,合并是不是对于原来办学水平相对较低的学科有拉升作用,对于双方是否都有好处。下面分析几所学校的具体情况。
(一)浙江大学合并23年,招生还分一二三层。
首开名牌大学合并先河者应该是浙江大学。1998年9月15日,原浙江大学、杭州大学、浙江农业大学、浙江医科大学4所独立建制的高校合成一所超级大学,即现在的浙江大学。从原来的4校看,原浙大是“985工程”高校,原浙江农大、浙江医大通过“211工程”部门预审立项,原杭州大学是省属重点大学,应该说层次是不一样的。
那么,合并都21年了,这4校融合得如何、学科以及专业之间的层次减少吗?看一看招生分类就知道。浙江大学在广西招生分为三个项目,即浙江大学、浙江大学医学院、浙江大学(农学),相当于三所高校独立招生。浙江大学投档分664分,浙江大学医学院投档分656分,浙江大学(农学)585分,相差了71分,层次分明。
(二)上海交大合并22年,招生也分一二三层。
1999年,上海农学院合并进上海交通大学,变成上海交通大学农学院;2005年7月,上海第二医科大学合并进上海交通大学,变成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合并22年之后,这三校融合得如何,各学科之间的办学水平拉平了吗?看一看招生即知。
上海交大也与浙江大学一样,在广西的招生分四个项目,分别是上海交大、上海交大医学院、上海交大农学院、上海交大护理学院。护理学院是特殊情况,实际上是一个技能型专业,列为职业本科比较合适,投档分不高可以理解。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很高的分数,去学一个学术含量不高的护理专业,不值。再名牌的大学,护理专业投档分都不高,这与办学水平无关,是专业性质决定的。
除了护理专业之外,上海交大在广西三个招生项目的情况是,上海交大675分,医学院664分,农学院565分,台阶比浙江大学还大,似乎与合并之前三校的办学层次相吻合。
(三)大合并能使学科自动强大起来吗?浙大、上交的情况就是证明。
本来是同一所大学,为何还要分别招生呢,而且恰恰与合并之前的情形吻合?同样是浙江的高校,比如浙江师大、浙江理工、浙江工大为何在广西都是一个招生项目,而独独是浙江大学例外?
同是上海的高校,同济大学除了试验班、中外合作办学单独招生之外,主体部分也只有一个招生项目,并未分为几个独立招生项目。为何上海交大要分成三个招生项目(护理专业除外)?而且这三个招生项目恰恰与合并之前三校情况相对应,即分为上海交大、医学院、农学院。
再看一看其它地区的高校。吉林大学合并大学更多,在广西只是一个项目,说明全校统一招生。武汉大学、华中科大也是如此,除了民族班、试验班之外,都是统一招生,并未按照合并之前的情况分别招生。
上海交大、浙江大学合并了20多年仍然按照合并前的格局分别招生,人们的解释是为了脸面好看,以便在招生统计数据方面鲜亮一些。如果按最低投档分进行统计,在广西的招生,浙江大学是585分,上海交大是565分。这几乎是 211高校甚至是双非高校了,脸面有多么难看!
在本文看来,这是表面现象。上海交大、浙江大学将医学院、农学院分别招生,真实原因是内部融合并不太好,合并之前存在的办学层次并没有消失,而是一直存在。为了不影响主体部分招生,于是分别招生,各自为政。
对于大合并,当初的最大理由是,各个学科之间可以互相促进,拉升所有学科水平,形成强大的综合实力。尤其是,名牌大学合并层次略低的学校,可以让层次相对低一些的学科水平迅速提升。这种想法只能算是美好的愿望,须知隔行如隔山,学科不同,发展模式是不同,不同学科之间除了在交叉部分形成新的学术点之外,很难形成带动作用,因为各自研究的对象不同,具有不同的研究规律。
按照合并可以拉动低水平学科发展的思维,合并之前存在的高低不一的学科,在合并之后就可以在整体上达到水平一致,而这是不可能的。任何大学的所有学科不可能处于同一层次,这是规律。事实上,浙江大学合并之后同样不可能跳过这个规律,学科之间存在较大的水平差异。对此,浙大自己也心知肚明,为了招生不影响浙大的脸面,干脆分开招生。
拿上海交大来说,合并之前三校的差距比浙江大学更大,原上海农学院实力确实不强,合并之后似乎也没有变强。从第四轮学科评估结果看,上海交大的食品科学与工程为B-,风景园林学为B-,畜牧学为C-,招生分数相对较低理所当然。
反观原上海第二医科大学,1997年通过“211工程”立项,实力很强。所以在第四轮学科评估中,上海交大的临床医学A+,基础医学A-,药学A-,口腔医学B+,护理学B+。这说明,合并20多年,原来三校的办学水平基本保持了原来的格局。
合并使学科变强,实际上是臆造出来的伪命题,是为了合并编造出来的理由。合并之后,上海交大、浙江大学确实变得强大起来,但似乎这并非合并之功,而是社会需求、经济发展的推动作用。浙江大学是之所以变成巨无霸,除了社会需求、经济发展推动作用之外,还有原来的浙江农大、浙江医大实力十分强大,查一查第四轮学科评估结论即知,原来的浙江农大、浙江医大为现在的浙江大学贡献了多少个A+以及A类学科?只能说,浙江大学A类学科是四所大学拼搭出来的。
一些没有合并的高校,这二十年发展得同样不错,比如南京大学、中国科大等。与此同时,也有一些合并较多高校的大学,却并未明显变强,只是变大了。还有更多的高校,原来只是中专或大专,经过20年的发展,已经是合规合规的本科大学了,进入一本招生范围。这些事实都说明,合并并不能自动使大学变强。
许多人具有追求大而全的思维习惯。当初调整院系组建专门学院时,一些人在观念转变不过来,几十年后还是主张综合性大学,并形成了合并之风。经过这20多年的实践检验,证明这种大而全的发展思路并不能使高校自然强大起来,于是高校发展又不得不回到强调特色发展上来。
虽然合并不能使大学自动变得强大起来,但对原来办学层次较低的专业招生却有一定的影响。原上海农学院实力一般,今年在广西的招生却有556分,比广西理科一本分数线487分多69分。作为高水平的农科大学,华中农大在广西的投档分为558分,南京农大在广西的投档分为556分,西北农林在广西的投档分为560分。显然,上海交大的农学院明显沾了上海交大的光,当然更有上海区域优势的光。浙江大学(农学)585分同样具有浙江大学的拉升作用。虽然原浙江农大实力极强,但投档分高于华中农大、南京农大近30分,显然有浙江大学的光环作用。
以上分析可以得出结论,从高校发展过程以及现实情况看,合并并不能使高校学科实力自动/强起来,但确实可以使高校大起来,高校盲目选择综合发展之路已经明显暴露出许多问题。但从招生情况看,一些层次相对较低的学校被合并进层次相对较高的学校,对招生分数却有拉升作用。对于考生来讲,就需要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同样的农学专业,选择上海交大强还是选择华中农大、南京农大这种专门大学强?其它专业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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