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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重本录取通知书的路上遭遇了车祸, 难道真是福祸相依?

前天下午,大舅打来电话问我是否有空陪小表妹去交警队处理关于大舅妈被车撞一事,他很不放心表妹一个人去。

尽管表妹马上就要读大学了,已是大姑娘了。

但在大舅心里她还是需要人照顾的小女生,生怕别人欺负于她。

他要我能叫上冯更好,毕竟有男士在一旁壮胆会好得多。

已为人母的我自然能理解大舅的担忧,不巧的是我下午预约了要带小孩去打疫苗,同时冯在上班脱不开身,我将情况如实地告诉了他。

随后,大舅在电话那头显得心急如焚,聊着聊着爆脾气就上来了,自然不是对我,而是对事情本身的焦躁。

这是他性格使然,就算他在家也会如此。

就在大舅妈被撞住院的头一天清晨,他火急火燎的打电话让我赶紧去趟医院,电话里他急得连医院的名字都说错,中西说成中心。

好在我提前给表妹打了电话问清情况才没白跑。

所谓的关心则乱,大抵如此。

我和冯赶到医院,大舅妈正躺在病床上输液,表妹在床边和她说着话,旁边还站着一个身穿白衬衣的瘦高男生。

舅妈告诉我,那是表弟的高中同学,表弟在外地工作,便委托这位关系好的同学过来照应。

我上前了解了舅妈的一些情况:原来那天,她兴冲冲地带着表妹去拿录取通知书,因表妹考上了重本,两人许是太高兴了,都没留意路上的车辆。

舅妈很不幸地被一辆出租车撞倒在地,好在市内车速不算快,她们当即去医院做了检查,没有大碍便回家了。

不想次日晨起,大舅妈就感到胸闷头晕得厉害,差点晕倒,于是表妹又陪她去医院做检查,最后听从医生的建议办理住院。

我在医院见她情况总体还好,只说话气力虚弱些。

为免大舅过于担心,我当即拨通了电话将实情告诉他。

表弟的同学也拿过我的电话向大舅详细‘汇报’了舅妈骨科的CT结果:没有骨折,只是表皮擦伤,脑部和胸部的报告当时还没出来。

我们在病房陪大舅妈闲聊之际,那位男同学正预备陪同表妹去医院附近的交警队拿责任认定书,真是个很热心的小伙,我们想要帮忙也插不上手。

不多久,表弟的女友也过来了,我们看舅妈情况还好,呆在那里也帮不上忙就先行回家了。

毕竟大舅的儿女也大了,舅妈从事过保险行业多年,理赔程序比我们还熟,让表妹学会承担一些家庭责任也是一种历练,我相信她能处理好。

中元节那天我在微信里问了大舅妈的康复情况,她说恢复还得不错,将要出院了,我也就放心了。

哪知不过两天的时间,大舅就气急败坏地打来电话,说什么交警队不管,肇事司机来电恐吓威胁,还说要跟他们打官司.....

总之是些扯皮的事。

他在电话里那头生气地说,如果实在搞不好,他打算从深圳带一帮人回来处理,就像是醉酒之人在说糊话,这个知识分子说话有时会带着股‘痞劲’。

我听后哭笑不得。

据我了解事情都已接近尾声了,舅妈表妹没跟我提及有什么难处需要帮助。

我再次打电话跟表妹确认情况,她说已帮她妈在办理出院了,没有异常。

我将大舅的话复述一遍给表妹。

她无奈地说,她已跟她爸再三说了没事,他偏不信。

大舅总有将简单事情复杂化的本事,明明简单不过的事经他思考后就成了‘六月飞雪’的大案子,不了解他的人定会被他的言语吓得不轻。

好歹我跟随他在深圳行走‘江湖’多年,对他算是有所了解。

他说的这些话,我不仅没被吓到,反而觉得实在好笑。

几十岁的人说话像小孩子一样天马行空,不切实际。

大舅除了他擅长的专业领域,其他方面算是比较‘菜’了。

关于写大舅的这篇文章,其实是二十年前我承诺过他的,只是内容一定不是他想看到的那样。

在深圳那会,大舅有每日看报的习惯,我在找工作之余,不是在房里练习电脑,就是跟着他看报。

当时舅妈和姐还没有来,跟大舅单独相处时还是有点畏惧的。

小时候,众多的表兄弟姊妹里,恐怕很难找出有不怕大舅的。

他生气时浓眉一蹙,眼一斜,咬牙抿嘴的凛冽神情,跟门神很有几分相似,让人看了不免胆怯。

确切的来说,大舅的性情很像外公,有着绝对的男权主导思想。

记得小舅当时都已结婚生子了,不知犯了什么错,外公生气地对他怒不可遏地大吼一声‘跪下’,声如洪钟,不容反抗。

小舅便直直地跪了下去,不敢吭半声.....

我在大舅身上看到了外公的影子,小舅则刚好相反,性格要匀和得多。

孩时我们常有意无意地躲着大舅,生怕被他逮着出个什么题测试一下,要答不上来就糟糕了,而我就很不幸地曾被他抓去写一篇即兴作文,好在是有惊无险地过了关。

小舅家的表弟有次不听话被大舅一巴掌扇得直接钻到床底,死活不肯出来,好不容易被拉了出来,小脸赫然可见的五指印妥妥的给了我们一记下马威。

初到深圳时,我不太敢跟大舅说话,除了做好饭菜叫他或是帮他洗个衣物什么的,很少主动找话聊。

大表姐跟随大舅的时间比我们长,每每她过来时就热闹得多,她敢于跟大舅闲聊和开玩笑。

渐渐熟络后,我也学会了东拉西扯,甚至跟他开起了玩笑。

在后来的相处中,我觉得大舅并没有想像得那么‘可怕’,他的喜怒哀乐全部写在脸上,脾气火爆,没有城府、性情粗犷。

这或许跟他在新疆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有关。

外公外婆生育了八个子女,经历过‘大跃进’‘浮夸风’,以及最最困难的饥荒年代。

听母亲说外公当时饿得两条腿浮肿得走不了路,外婆便从每个子女本已少得可怜的饭碗里再匀点口粮给外公,就这样总算保住了外公的命。

动荡年月,没有金钱和粮食,子女众多,生活举步维艰。

外婆带着母亲她们挖过野菜,啃过树皮,红薯藤晒干就是全家的过冬口粮。

最后是远在新疆工作的两位外公,也就是外公的两个亲弟弟向这个苦难的家庭伸出了援手:接大舅和五姨去新疆学习、生活。

大舅后来考上了安徽科技大学,毕业后去的深圳谋生,后来回邵阳安的家。

大舅妈是出生在新疆的四川人,他俩是在新疆结识的。

五姨则留在新疆做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并在那扎了根。

在我的印象里她带着表弟回过老家一次,她说当初离家时外婆还是中年,再回来外婆已是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了,而外公仅是留下一张遗像供她追思。

仅是那一次探亲就让水土不服的表弟得了过敏性紫癫,回疆后在家休学治疗了大半年。

自此,五姨再也没回来过。

听大舅说当时的新疆教育相对落后,尊师重道的理念薄弱,据说高年级男生上课期间有不满老师的,就会起哄将老师直接抬出教室,抛到雪地里受冻。

还有些男生追求女生的方式比较极端,倘若女生不同意,求爱不成,男生便会身绑易爆品以自杀相威肋,还因此类事情出过命案的。

孩时我见过大舅从新疆带回过一个打火机,外形跟手雷一样,打开盖便可以点火,只是打火机造型实在骇人,他说这个便于寻找也能防身。

可见当时新疆的民风有多彪悍,多野蛮了。

且新疆的生活实苦。

大舅说在新疆为筹学费生活费他下过煤矿,吊放到煤井时看到周围宛若深渊的黑洞吓得他直尖叫,只好让人又拉了上来。

然而贫穷不允许矫情。煤井的黑让人害怕,更让人害怕的是没钱。

于是,他央求再下去试试,下去后依然是大叫、发抖。

他的大声呐喊仍无法克制住恐惧,随即他又被拉了上来。

大舅进行了良久的心理平复,最终还是下到了煤井里,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丁点让他害怕的事物,拿起工具埋头就干。

就这样靠着勤工俭学他撑到了大学毕业,然后结婚生子。

这就是他跟我说的三下煤井的故事,当时听后我对他的苦难并未有深刻的体会,如今有了生活不易的切身感受,也就懂得了苦难的深遂。

他对妻儿慷慨,对外婆孝顺,自己却很节俭。

若非舅妈为他操办,他很少为自己购买衣物,常年可换洗的翻来覆去就那几件。

他的思想很传统,甚至可以说是保守。

他是我认为在婚姻里最不可能出轨的男人,因为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不懂风情又特别节俭的男人。

我发现大舅外表看似强悍,实则内心很柔软。

他常常是说着最‘狠’的话,干着最‘怂’(绝对是褒义)的事。

大家可能会觉得他这样的爆脾气平时对老婆孩子肯定很凶,实则不然。

我跟大舅一家接触得最多的时候是在深圳的头几年里。

大舅下班回家看到调皮可爱的表弟在门口迎接,常是一把将表弟抱起,‘儿子,儿子’的叫个不停,满心满眼都是疼爱,不复当年对我们的威严。

记得有次,表弟在一家诊所打针,因他人小血管较为难找,‘毛脚’护士在他的两只手背上连扎三次都走了针,当时表弟的手肿得像包子似的,嘴里直叫疼。

大舅看了自是心疼不已,爱子心切的他当场发了飙,抱起表弟就走。

他对大舅妈也很温柔,至少我从没见他对舅妈吼叫过,更别提动手了。

往往是舅妈生气说他时,他满脸堆笑的赔不是,态度很是卑恭。

有次不知为了什么,舅妈发了大火,对着大舅就是一顿好捶,一旁的我们吓得不轻。

大舅当时有点招架不住,或许是想在我们面前找回点面子。

他佯装生气,将手掌高高扬起,最后又轻轻放下....

那幅画面我至今记得。

以至于后来他吹牛说自己从来不‘怕’老婆,我们想想都觉得好笑。

我说你的确不‘怕’老婆,只是有点畏火(邵阳话:畏惧)而已。

此话一出,惹得大家哄堂大笑,回过神来的大舅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就是我的大舅,一个粗犷又柔情,简单又复杂的‘野蛮’人。

如今表弟、表妹相继考上重点大学,他们未来的生活更有奔头了,希望他以后处理任何事情都能冷静从容些:只要人无大碍,办法总是会比困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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