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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师一生一“教室”, 一句承诺浙江退休老师守了6年: 不忍说再见

潮新闻客户端记者施雄风

2024年1月1日,陈孝林的心情有点复杂。

傍晚6点,他铺开一张白纸,提笔写了一封邀请书。

邀请书这样写道:

6年又2个月的送教上门即将结束,真城邀请曾关心过我和小宇凡的爱心人士于1月6日来到茜墩村的“一师一生一教室”,为我们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署名是忘年交师生陈孝林、陈宇凡。

陈孝林是浙江嘉善县西塘镇大舜小学的一名退休语文教师,今年79岁。因为动迁,他即将离开居住几十年的茜墩村,搬到西塘镇上。

1月1日,陈孝林和大儿子一家忙活了一天,整理家中的旧物。

“之前已经陆陆续续搬过一点,还没搬完。”

镇上的生活更为便利,但茜墩村里却有着一个陈孝林放不下的心结,那就是他的学生,刚满19岁的宇凡。

陈孝林和陈宇凡的缘分其实已经持续了6年多。

随着这份邀请书,这一段一师一生一教室的故事被更多人知晓。

“偶尔探望”成了“常常相见”

他放心不下那个孩子

早些年,宇凡曾上过几年学,但患有先天性脑瘫的他行动不便,时刻需要家人的陪护。慢慢的,自知力不从心的宇凡离开了校园,转为在家中自习。

2017年秋天,已经退休的陈孝林接到了大舜小学副校长李冰玉打来的电话。

李冰玉在电话那头试探性地说,你们村里有个特殊的小朋友,能不能麻烦你方便的时候去探望一下?教了一辈子书的陈孝林有着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当天晚上,他就来到宇凡家。

宇凡家中的陈设很简单,不大的厅堂里摆着一桌四椅,掀开西边的门帘就是厨房,常在里边忙活的奶奶是宇凡最亲近的人。爷孙二人在门口养了几只鹅,种了一棵柿子树。

陈孝林发现,宇凡虽说是在自习,但效率极低,学习方向也不太对。

6年前的那晚,很多细节陈孝林都不大记得了。

当时他问了宇凡一句话,“你想不想读书?”宇凡的回答很肯定:“很想,非常想。”

就是这一面,李冰玉口中的“偶尔探望”变成了陈孝林的“常常相见”。

自那天后,陈宇凡家中小小的厅堂里多了一块黑板和一位老师。

水道密布的小村庄

一份师生不变的约定

2021年10月份,潮新闻记者曾去茜墩村,和宇凡一起上了陈孝林的一堂语文课。那会儿正是柿子成熟的季节,陈孝林指着屋外的柿子树,要求宇凡写一首应景的小诗。

那时的宇凡已经在陈孝林这里开了4年的“小灶”,识得常用字3000余个,能写简单的作文。

“院中柿树绿叶翠,果子叶中挂下来”,宇凡笔下这首简单小诗的背后,是这间“一师一生一教室”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那4年间,除去节假日,陈孝林每天到宇凡家中上课,风雨无阻。偶尔生病,陈孝林还会向宇凡的奶奶打“假条”。“我家到宇凡家步行10分钟,骑电瓶车的话五六分钟。”短短七八百米的乡间小道,成了陈孝林退休后走过最多的路。

一师一生一教室记者施雄风摄于2021年10月

多年的教书经验让陈孝林意识到,宇凡的智力没有什么大问题,甚至记忆力还特别好,只是理解能力还有待提升。

茜墩村水道密布,青山如黛,陈孝林想到了一个法子。他开始鼓励宇凡走出家门,去感受自然、感受生活的环境,将所见所感写下来,成为自己的东西。

但给一名脑瘫少年当“私教”,从来不是一件易事。宇凡用左手写字,手抖又经常把纸张戳破,情绪不稳定时会哭闹。

对这个特殊的学生,陈孝林必须付出更多的耐心。

他给宇凡量身定制了学习方法:上课之前先考试,当天默写全对。

陈孝林跟记者讲过这么一个故事;宇凡连续十天默写全对,爷爷奶奶就奖励他爱吃的巧克力、酱鸭……

2021年的陈妙林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再用3年,教会宇凡《新华字典》里的常用字,学会100首古诗,学写60篇作文,创作60首小诗。

三年约定未到

已超额完成“小目标”

如今三年未到,这个约定面临着提前结束。

“我觉得宇凡已经可以独立应付生活中的许多事情了。”1月2日,陈孝林给记者发来了宇凡这6年多以来的学习成果:习得汉字5000个,学会古诗200首,学会作文100多篇及小诗70首,学会成语3000个,学写日记2年共700多则。

这对师生超额完成当年定下的“小目标”。

结果是圆满的,但如今马上就要上最后一课了,陈孝林心中有诸多不舍,还在搬家的他还是会经常回茜墩村看看。

宇凡爱吃煎包、煎饺,西塘镇上刚好有几家出名的小店,陈孝林就买了带给宇凡吃。陈孝林说,他和宇凡之间的路变得越来越长了,现在有大约30公里,骑电瓶车要一个多小时。

“来而不往非礼也”,有一次送煎包,宇凡对陈孝林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还送了点他爱吃的巧克力给他。“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这句话,他的能力确实越来越强了。”陈孝林说。

在陈孝林看来,19岁的宇凡对外面的世界产生了更多的兴趣,最近也接触了平板电脑,会在上面敲敲打打,“以他现在的水平来讲,今后在网上开家小店不成问题”。

1月2日傍晚四点半,正是宇凡一家要开饭的时间,记者通过宇凡奶奶的电话联系上了他。

“我很感谢陈老师,我不舍得他走。”宇凡说话还是比较困难,断断续续拼凑出来的句子里是对陈老师满满的感情。

至于为什么要在1月6日安排一场“道别会”,陈孝林说79岁的年纪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每天来回赶60多公里路上课了。另外,这些年,他和宇凡的故事被媒体报道后,有太多太多的好心人给了他们帮助:“一定要好好谢谢他们,也让他们看看我和宇凡合作出来的成果,我们不仅是师生,更是一对忘年交。”

宇凡给陈老师准备了一面锦旗。锦旗上写了什么?宇凡说,这是秘密,要到那天才能揭晓。

宇凡说他从陈老师身上学来的本事已经够他在日常生活中使用了,“以前看漫画书,字看不懂,只能看看图,现在都能看懂了”。

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他会用奶奶的手机打给陈老师,向他请教。除了继续学习,宇凡还有一个愿望,想找一份工作赚点钱,“能用上陈老师教我的知识”。

陈孝林说,接下来宇凡有任何问题,也都可以通过家人的手机和他联系,“我会尽我所能回答他”。

也许这场离别,未必就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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