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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之野: 高考作文题出的是个啥?

【编者按】本文为作者牧之野授权,“秦安战略”平台独家原创刊发,转载自作者,有很多精彩内容,欢迎关注。

看清楚高考作文题,你也就看清楚中国的社会,什么是基石。

题目很多,我就说两个有代表性的。

第一个是全国甲卷:

《红楼梦》写到“大观园试才题对额”时有一个情节,为元妃(贾元春)省亲修建的大观园竣工后,众人给园中桥上亭子的匾额题名。有人主张从欧阳修《醉翁亭记》“有亭翼然”一句中,取“翼然”二字;贾政认为“此亭压水而成”,题名“还须偏于水”,主张从“泻出于两峰之间”中拈出一个“泻”字,有人即附和题为“泻玉”;贾宝玉则觉得用“沁芳”更为新雅,贾政点头默许。“沁芳”二字,点出了花木映水的佳境,不落俗套;也契合元妃省亲之事,蕴藉含蓄,思虑周全。

以上材料中,众人给匾额题名,或直接移用,或借鉴化用,或根据情境独创,产生了不同的艺术效果。这个现象也能在更广泛的领域给人以启示,引发深入思考。请你结合自己的学习和生活经验,写一篇文章。

且不说读不读的懂的事情,我想说的是,等孩子们长大了,有一天回头再看这些东西的时候,或者觉醒时,才知很多种子在年少时便以深埋入心。

元妃是谁?贾府举重若轻的人物,说白了就是领导,元妃的地位和贾府盘根错节互为依托,元妃要捧,马屁要拍,但是也不能拍过头,要拍的艺术。

说翼然的,搞了跟主人公无关的事情,说白了就是不懂事,立牌匾这么大的事,一点不去讨好,是有多没眼力价。也正是因为不懂事,所以在曹雪芹笔下落了个“有人”的指代,有人就是这人啥也不是的意思,连个名字都没有。

贾政说“泻”,泻是个下行词,提到这个字眼无异于“下台”、“日薄西山”、“早泄”,领导听到了一定会有不好的感觉,泻字之后,再好的后缀也无用,这就是拍马屁拍在了马脚上。

聪明如贾宝玉,他希望贾府和元妃和和气气,水乳交融,沁即“融合”,和和美美,芳华如世,既拍到了马屁,又超凡脱俗,正合领导心意。

所以,才有了贾政的点评——“点头默许”,还不敢大声叫好,叫好自己失了面子,还是宝玉“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周全”。

看似是一曲取名字的故事,背后的对权力的揣摩,人性的拿捏,谁又知,这便是曹雪芹最大的讽刺。

无论辞藻如何华丽,如何包装,无非是围绕着权力本身在“戴着镣铐跳舞”,你揣摩我,我揣摩你,都在琢磨人,没人琢磨事。揣摩到位的,提拔自然优先考量,而那些不懂事的,抱着欧阳修千古的,自然被排除在权力的边缘,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说白了,不就那么回事吗?

若论取名字,这要是个公共凉亭,非在贾府,我觉得欧阳修的“翼然”最贴切,也最有风骨,可这毕竟元妃的地盘,众星捧月的觉悟要有,说实话,我若是贾宝玉,我觉得“沁芳”也俗,还不如取自己一字,叫“沁玉”的好。

所以,如果有高考生熟读《红楼梦》,想必是一声苦笑吧,笑出卷老师要么“故意使坏”,要么摆文弄字,搞了半天就想引出个“借用、升华”的寓意。

中国的事就是这样,总是让你去猜,明明能够说的很清楚的,转弯抹角,都在文字中下功夫,怎么精雕细琢一个说法,如何才能毫无破绽,责任不在己,方方面面都照顾到。

你若能揣摩出意思,自然能够超越常人,再加上几分不俗,那平步青云指日可待,若跑了题,脱离了地盘讨论名字,抱歉,就算李白欧阳修曹雪芹再世,也是复读的命运。

可是,再雕琢的辞藻,也阻挡不了贾府衰败的命运,所谓作文题目的“移用”、“化用”,都不是最根本的问题。

不少人对于权力的那种崇拜,那种投入,那种广众认同权力是最好的春药的“潜规则”,才是最可怕的。

其实,老百姓用不着这有的没的,阳春白雪,下里巴人,有话说人话,简单平时通俗,才能把中国文化传播到世界,才有利于我们讲好中国故事。

不是你读了红楼梦,就算是个所谓的知识分子,几百年都出不来个曹雪芹,读不懂隐喻和暗讽,出题人也是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又怎么能引领什么样的风尚呢?

孩子们还小,不懂事,真长大了,操蛋的事见多了,回头是会觉得没劲的,也是会使劲往西方“民主自由”去靠的。

第二个全国新高考Ⅰ卷也很有意思:

“本手、妙手、俗手”是围棋的三个术语。本手是指合乎棋理的正规下法;妙手是指出人意料的精妙下法;俗手是指貌似合理,而从全局看通常会受损的下法。对于初学者而言,应该从本手开始,本手的功夫扎实了,棋力才会提高。一些初学者热衷于追求妙手,而忽视更为常用的本手。本手是基础,妙手是创造。一般来说,对本手理解深刻,才可能出现妙手;否则,难免下出俗手,水平也不易提升。

以上材料对我们颇具启示意义。请结合材料写一篇文章,体现你的感悟与思考。

如果说第一个是理解问题,那么第二个其实就是维度问题。

简单翻译就是:你别走还不会就开始飞。

我们特别讲究导向孩子们要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厚积薄发,在我们很多的课文,人生很多阶段告诉你的都是,让你干啥就干啥,打好基础,从基本的学起。

我相信这对绝大多数普通人都是受用的,“一万小时定律”说的就是这个,但是,我想说的,确实一个降维打击的事。

但是你去看这个世界,那些贷款两万亿的,煤老板,P2P的,纪委节目里声泪俱下说后悔的,“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的”,有几个是踏踏实实干活上班练“本手”的?

都在练“妙手”,抄近路,“弯道超车”,就让你连“本手”。

你别不服,不服就开50辆宾利堵你。

然后

我不懂围棋,但我是看到柯洁输给阿尔法Go的,哭的稀里哗啦的。

后来我又看到,阿尔法Go0:100输给的了人工智能新一代机器阿尔法元。

这是一个降维打击的世界,就像1991年美国打伊拉克把我们打醒了一样,原来,仗还能这么打。

如果我们永远过于强调孩子从本手开始,事实上在他们最能够发挥想象力,创造力,让自己的智力天花板上升的时候,却还是在一点一点的抠基础。

有些事能这么干,比如搞体育的,学画画的,学钢琴的。

但并不是所有的事都必须按照原来的套路去做,我们为什么就不能让这个孩子多问这个世界几个为什么?

为什么就不能去想妙手?

马斯克不是搞航天的,所以当最初组建SPACEX的时候,很多NASA出来的工程师骂他傻逼,说他啥也不懂,有次有个火箭技术反复攻关下不来,他直接把相关部门裁掉了,对剩下的工程师下任务,既然拿不下来,那我们换个思路,不要这个技术行不行,谁攻克了重赏。

最开始没有一个人理解,但最终结果我们都看到了。

没有什么不可能,饶毅说,所有我们理解科学意义的真理,都不是真理。

我觉得,在中国最缺的不是卖电脑的,搞平台搞融资的,最缺的就是任正非和马斯克。

我们非常习惯在一个固定的圈子里活动,一步一步,脚踏实地,但实际上,中国有非常多有才华的人才,我们的教育模式却是流水线工程师生产线,需要一个模子、一个答案。

没有那么多异想天开的想法,自然没有钱学森,难出大师,难以解决卡脖子问题。

未来中国的发展,一个钱学森相当于五个师。

我们应该充分鼓励条件好的地区,多多培养孩子们的创造力,选材标准适当放宽,不要局限于鸡娃、刷题,然后就是为了考个公务员,混个体制,或者去搞金融。

时代变了,我们需要十岁的孩子就能编程打败柯洁,十三四岁的孩子自己研究火箭发射,甚至是实验小型核反应堆。

这些事,你想都不敢想,怎么可能出那么多创造性人才呢?

什么时候韦神不再成为新闻,每个人有所好,有兴趣,去追求自己感兴趣的领域,无所谓世俗意义的成功,不是你当多大官多有钱就牛逼的时候,那才是中国蓬勃发展的时候。

这个社会为什么进步?下一代人不听上一代人的话。

我敢保证,出题的人想都想不到这个维度,绕了半天求个四平八稳,无非就是为了像老人劝孩子,认真学走路哈。

听话啊,别打架哈,别惹事啊,找份好工作啊。

那他自然不知道,我们的孩子,我们的未来需要什么样的脑洞。

说白了,很多问题最后都是认知问题。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是鼓励一个民族创新创造性,像以色列一样,诺贝尔奖得主会去小学任教,还是教会孩子们,小小年纪就去揣摩领导意图,就去精致利己主义,做一个油腻的人,像罗曼罗兰说的,死在二三十岁。

能在这个世界大道通行的道理,一定不是晦涩的而是通俗易懂的。

能绽放文明光芒的一定是百花齐放万物争鸣,而非一种思维定势。

但是,说实话,说了这么多,我也就学学曹雪芹,吐槽下罢了。

我真心不希望孩子们懂这么多。

傻一点也挺好,答不好高考卷子,不懂人情世故,你也是答不好人生答卷的。

懂太多,要么落个复读的命,要么长大了就成为曹雪芹,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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