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新闻记者国倩
视频剪辑王鹏
通讯员王丽婧关国樑
“世上有朵美丽的花，那是青春吐芳华……”舞蹈教室里，华中师范大学音乐学院的保安袁素琴阿姨随曲起舞。乐曲悠扬，舞姿翩跹。一曲舞尽后，袁素琴一边擦汗，一边又笑着唱了一曲《英雄赞歌》。
穿上制服，袁素琴是教学楼里的一名平凡的保安；走进舞蹈教室，她又变成了一位特殊的“学生”，虽已年逾花甲，但仍像年轻人一样，充满活力。
她年轻时爱舞蹈、爱音乐
1977年，初中毕业的袁素琴来到织布厂上班。闲暇时，她在车间的空地上放声高歌，随心起舞。工厂机器轰鸣，却没有遮掩她的嘹亮歌声；劳动艰苦，也没有挫败她的起舞热情。她以一首《北风吹》赢得了工友的交口称赞，也在心中种下了学习歌舞的梦想。
可惜那个年代，没有老师指导，缺少环境熏陶，袁素琴的歌舞梦难以实现。“华师教学楼的各种设备很完善齐全，练琴的房间里都有单独的钢琴。我们以前要学唱歌，用的是脚踏的风琴，很吃力。”袁素琴说。尽管如此，她心中的热爱之火从未熄灭：样板戏风行的年代，她将每一句戏词和唱腔都印在了脑内，即使时隔半生仍能“信手拈来”；在观看了楚剧表演后，她便通过模仿演员，开始自学楚剧；每每听到动人的音乐，她也总是会情不自禁地随之舞动。
许是与艺术颇为有缘，2021年退休之后，闲不住的袁素琴通过朋友介绍来到桂子山，成为音乐学院的一名保安。“当时他们一提到音乐，我精神起来了。”袁素琴笑着说，“工资待遇什么的，我没想太多，可以在这里上班我就很满足了。”音乐学院艺术氛围浓厚，袁素琴与音乐、舞蹈有了更多接触，心中的那团火开始熊熊燃烧。
为了使自己的歌舞水平“更上一层楼”，袁素琴决定“偷师”：在工作闲暇时，她坐在值班室里，凝神静听那些绕梁不绝的歌声，细细品味其中的喜怒哀乐；完成工作后，她常常来到舞蹈教室外，透过门窗“偷看”舞蹈系学生的翩翩身姿，默默记下她们的每一晃手、每一低眉；学生下课了，她将教室打扫干净，偷偷对镜模仿学生们上课时练习的动作，尽情表达心中的欢喜。
除了“偷师”外，袁素琴抓住一切机会主动向老师和同学们请教。“这里的老师和学生都非常愿意教我的。有一次我去向音乐学院的周希正老师请教，周老师在听完我唱的《英雄赞歌》之后告诉我，我的发音方式不对，应该放喉头，用横膈膜去唱。我回去练习之后，发现自己唱的歌真的好听了很多，而且唱一天也不会累。”
明亮的教室、绕梁的歌声、动人的舞姿……年轻时深埋心中的热爱，在桂子山这片沃土里破土发芽。
她时常在音乐教学楼里“找乐子”
在大部分人看来，“找乐子”会在游乐园、在商城、在餐馆，而不会在教学楼里，但对于袁素琴来说，她所找的“乐”全都在音乐学院这栋教学楼里。
在与音乐学院的师生们朝夕相处之中，她也感受到了华师师生们的关爱。音乐学院的老师给予她细心的指导，热情的同学们也会在她唱歌时为她伴奏。对袁素琴来说，华师的学生们亲切热情，她乐于帮助他们，和他们交流，而学生们也很喜欢这位和蔼可亲的长辈。“跟学生们待在一起，我就忘记自己的年龄了，好像跟他们差不多了，就像朋友一样。”
在记者采访的过程中，陆陆续续有学生从音乐学院大堂进出。他们从袁素琴身边经过时，都会向她点头示意。其中一位女生更是笑着对袁素琴说：“咱阿姨准备要成为风云人物啦！”
2022年寒假，袁素琴仍然在岗位上坚守。值班的时候，她把这楼里所有的教室拖了一遍又一遍；学生们因提前返乡而匆忙离校，她就把来不及带走而留在舞蹈房里的衣服鞋袜全部带回家，洗干净、叠整齐，再放回教室；把舞蹈房破损的垫子一个一个地亲手缝好。音乐学院里的一草一木，即使再普通，在袁素琴眼中都如宝贝一般。
为准备考试，2021级舞蹈学专业的本科生蒋芳明寒假提前返校，当袁素琴带她走进这个“崭新”的舞蹈房时，她震惊了。蒋芳明从未想到袁素琴会如此爱惜每一个舞蹈道具，如此悉心呵护大家的学习环境。
“这就是真正的热爱，享受当下，乐在其中。”蒋芳明道出了袁素琴对歌舞的赤诚。
她自由而舞，不求鲜花与掌声
“我跳舞就是为了我开心，不会太在意别人怎么说的。”蒋芳明对第一次和袁素琴共舞的经历记忆深刻。就在她穿好舞蹈鞋准备开始练习时，袁素琴从门外乐呵呵地探进半个身子来：“同学，你是在练习吗？我能不能和你一起跳？我在后面跟着你。”“虽然我早就和袁阿姨认识，但仍然很紧张，不敢在她面前展示自己。”袁素琴看出了蒋芳明的紧张和局促，轻松地说了一句，“我也不会跳舞啊，跳舞就是寻开心。”袁素琴对艺术返璞归真的理解，感染了蒋芳明，二人便合跳了一曲《北风吹》。
透过镜子，蒋芳明感叹于袁素琴的每个身段，虽没有年轻人般的纤细柔软，却无比质朴与自在。这使蒋芳明重新意识到，表达自己才是舞蹈的内核。“我执着于技巧，但是我却从袁阿姨身上学到了比技巧之外更宝贵的东西。”
袁阿姨拍着自己的肚子说：“年纪大了，肚子这些都减不下去了。但是我仍然很自信，我跳起舞来就是好看的。”时间在袁阿姨的腰间鬓边留下了印记，但只要一提起音乐和舞蹈，她的双眼就变得亮晶晶的，笑意从眼中流露出来，快乐填满了眼角的细纹。
沉浸在艺术中的袁素琴不强求鲜花和掌声，只要站在镜子前，心中的聚光灯便为照亮灵魂而亮起。她将自己跳舞的视频放到网上，除了收获点赞，还引来了一些质疑的声音。“跳得好难看啊”“这像个疯子一样”“年纪这么大了”……但是袁素琴乐于接受网民善意的指正，而对那些无端的指责，她则一笑置之。
虽然年逾六十，但在华师这个朝气蓬勃的氛围里，袁素琴感觉“自己也年轻了起来”。“虽然我已经六十多了，很多动作已经没办法做得标准，但是我仍然希望可以一直有机会和学生们一起跳舞。”
“我十分珍惜在华师里的日子，这里的环境是真的好啊。”桂子山上，袁素琴热爱工作也热爱歌舞。她乐于跟音乐学院的师生交朋友，也享受放声高歌、随心而舞。有歌舞相伴的生活，袁素琴心中有爱，眼中有光，芳华依旧。
(学校供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