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一别五六年,近日思念尤甚,脑海回旋我们的最后一面,在那个离家百余里外的小镇,我单车逛庙会,兄坐车赴课。奔驰的客车,我随后追赶,兄推开车窗大声问怎么来的,我笑着对你说骑自行车。
瞬间便是永恒,那一年料峭春寒,我回到济南,接着听到你跳河自尽的消息。三年的复读之路,让你在高考的那扇门前苦苦挣扎。父母的压力让你喘不过气,焦灼无奈到了崩溃的边缘。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可并没有人知道你的痛苦。终于,你选择了放弃,放弃所谓的成绩,放弃咄咄的父母,放弃无奈无力的自己。
善良的你,至死都不愿意伤害别人,只希望自己默默的离开,离开这个纷扰的世界。那个清晨,人们打捞起你的身体,灵魂融化在呜咽的河水里。我走在河边,却难以想象到你的徘徊,难以想象到你和你的世界做了怎样的决绝。虽然大家都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谁会愿意以这种方式结束。
就这么走了,二十二岁便是一生,但更重的枷锁披在了一夜衰老的父母身上。兄带走了我们童年、少年的美好时光,校园里的相扶相持,留下了对生命无止的叹息,对社会深沉的思考,对亲人真挚的理解和敬爱。
兄,而今片片回忆,掩映灯光下孤单的背影。依稀看见,你就在身边。想起夕阳西下,妹迎出接下我们的书包,伯母拿起推子,为我们理发,伯父饭前教诲着“忍字心头一把刀”。而你,却在山花烂漫里渐行渐远。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陶潜如是说。
聊聊数文以念,惟愿兄往生彼土,自在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