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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片羽-万承毅

□万承毅

走在新田路,蓊郁的黄葛树、小叶榕携手成云,绿意葱茏。冬日阳光照射过来,一个个“士兵”齐刷刷的匍匐在地,灰褐色、高大而齐整。一些微小的尘埃在阳光里浮跃,令人欣喜。

这是初冬的某天,一个参加培训的日子。很多人言之无聊,于我而言,却是难得的闲日。听课、做笔记、待在阶梯教室看窗外风景的日子,确乎已经离我二十载有余。而今,却又神奇地拥有,真是难得又珍贵。

阶梯教室在新田路的尽头。上了年纪的楼栋在黝黑而洁净的炒油路上旖旎开去,左右铺陈,左一幢,右一幢,不高不矮,不疏不密。此处人声寂寂,树荫浓浓,真是难得的清净去处。路快走完,右拐左拐,走上十余级台阶,进了大门,再左拐,就到了。教室很素朴,深蓝的海绵座椅,窄小的抽拉桌面,讲台上几张长桌拼和铺布,就成了讲台。讲台背后以褐红的绒布为幕,伸缩自如的投影仪幕布藏在上头,与吐出柔和光束的投影仪遥相呼应,配合默契。

就是这简洁、素朴的教室,却拥有最为纯净、最为宝贵的时光。多是离开校园踏进社会的人,来到这里、走进这里,重温校园和书本,重回青春和年少,重拾信心和希冀,重新拥抱一个纯明澄澈的世界。在人世的尘垢还没有蒙蔽自己的心灵之前,在凡俗的阴霾还没有遮蔽自己的天空之前,幸运地,我们又重新走了回来,走回了曾经的自己。

年轻的男教师在台上讲课,声音低沉有磁性,也有着微微的怯意。比学生年纪还小的老师总是有着不自信,其实,他哪里知道,他拥有的年纪、青春和可以选择的未来……都是我们所羡慕的。记得上师范时也遇到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老师,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在黑板上书写时下面有人的讲话声不小心大了一点儿,她的脸霎时红到了耳根,书写完毕磨蹭了好几秒才敢转过身来,害得讲话的人羞愧内疚了好半天!年轻的心真是美好,还有胆怯,还有脸红,还有很多未曾探知的人世和领域。

有些课程也是年纪稍长的老师,是小城里某个部门的领导,或幽默或严谨,或随性或理性。他讲的内容涉猎很多,细听,或是为人处世的方法和智慧,或是工作的方式方法,或是经历人世的阅历感受,仿佛一个个宽厚谦和的大哥,在循循善诱,在谆谆教诲。学生们没有太多静心在听,有的人心太高,有的人心太躁,有的人心太老……就像所有校园里的大多数学生一样,听课成了最不重要的一件事,还有更多值得学生忧心的事:谈恋爱、社会实践、毕业就业……就业了的学生呢,自然又有了更多忧心的事:结婚、生子、买房、买车、升职、加薪……

这世上不是你的父母又愿意全心对你的人,是谁?除了爱人,我想,就是老师了。老师是一种职业,他(她)们更有着深入骨髓的职业病:为学生着想。巴不得将自己经历的成功之道、经验之谈全部授予学生,不让学生走弯路走错路走岔路。尽管水平有高低阅历有深浅方法有巧愚,但是站在讲台上的他(她)们,似乎都闪烁着光环。只可惜,明白这个道理、珍惜校园时光的人并不算多。

就像毕业多年之后,我们才深切地开始怀念校园,那时的无忧无虑,那时的纯澈天真,那时的一切一切,美好得像棵无忧草,成为人生短短几十年最为深刻的记忆。同窗情,师生情,是除了亲情爱情之外最美好的了吧!

韶光贱啊,身在福中不知福,美好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纵有千般不舍和眷恋,却已无处安放。冬季残荷犹擎枝,孑然临水有梦来。都道是青春好年华,一转眼,桃花流水杳然去。

就这样,走到青春的尽头;就这样,走向时光的彼岸。在难得的闲冬里,忽然悟及此,猝然泪涌,悄然跌入深深的感伤,却唯有,装作沙入眼睑、悄然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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