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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语种: “这专业热门又小众, 难道不是最吃香的吗? ”

原创 小新同学 有间大学 收录于话题#专业吐槽17个

一年前,王小麦穿梭在各大校招会和企业面试会间,递上简历,娴熟地自我介绍,期望抓住秋招的尾巴,收到一份满意的offer。

一轮轮面试下来,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小语种就业市场的寒冬。

小语种的岗位本就僧多粥少,再加上二本学历毫无竞争优势,身在困局的王小麦由衷地后悔,当初选择了葡萄牙语专业。

“小语种找工作,太难了”

后悔入坑小语种的,不止王小麦一个。

在“大学后悔学小语种”的豆瓣小组中,北外上外ers和双非ers找到了共鸣,他们在这片小小的赛博空间实现大融合,高校间的拉踩鄙视,可以一笑泯恩仇,前浪整齐划一地劝退后浪。

抱团取暖,发帖比惨是基本操作,然而,一味的吐槽,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坐“坑”观天,更为高阶的做法是突破重围,在法学、会计等专业另辟赛道。

脱坑还是入坑,说到底还是找出路。校园内的出路,可以在专业目录之间徘徊选择,而职场上的出路,则是在一座座城市,错综复杂的行业中不断试错。

毕业后,王小麦的第一份工作是跨境电商运营。在市场上,流传着电商月薪轻松过万的传闻,虽然有业内人士出面辟谣,但这并不妨碍人们前赴后继纵身红海。

根据天眼查的数据,2020年前10月,我国新增9.5万跨境电商相关企业。在疫情冲击下,体量庞大的跨境电商依旧表现不俗,数据显示,我国2020年第一季度跨境电商的出口额为1.12万亿元,同比增长40.1%。事业版图的扩张,免不了要招兵买马。

1月15日,中国首个“小语种+”跨境电商产教融合联盟的启动仪式在宁波举行,为宁波的跨境电商供给小语种人才。一带一路的建设,也曾一度带火小语种。

然而,当王小麦跳上跨境电商的快车时,她才发现,这份红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电商快速扩张,打的是闪击战,拼的就是速度,996加班,早已是行业内的常态。高强度的熬夜加班几乎透支了王小麦的身体,无法达标的KPI也逐渐绷紧了她的神经。

她开始抱怨吃不动“电商人”这口青春饭,她也不知道站在风口浪尖的电商,能不能看到自己的未来。

“考不上研,也不是什么坏事?”

一年前,在泰国博仁大学交换的小谢,期望在泰语领域精耕细作,考取研究生之后留校工作。但如今的生活轨迹似乎偏离了之前的设想。

2020年12月,小谢和377万考研人涌进了研究生招生考试的考场。考研人数年年创新高,自愿卷入这场厮杀的,还有二战的往届生以及脱产考研的职场人,部份高校的往届生报考比例超过六成。

小谢所在的广西民族大学,泰语专业实力不俗。虫创意

小谢将考研的目标定为老牌语言院校北外。北外的报录比约为15%,每年招收一千余名硕士生,2020年北外硕士生仅883人,且全校38%的研究生席位通常被推免生内定。

可想而知,留给小谢的机会并不多。

加上她的备考时间只有短短两个月,中间还穿插着学校的口译比赛。“可能复习的方向不对,力度也不够,时间又紧,还有其他学习任务,很多基础知识也不熟悉”,小谢逐条逐条地分析了落榜的原因,

也许是猜到考研没有上岸的可能,以及为了填补空白的实习经验,考研结束后,小谢看到就业群里发布的实习招聘,她只身来到湛江,进入了一家泰资大型水产公司总经理助理实习岗位,之后,她被通知有转正的可能。

2021年,高校毕业生人数再创新高,突破900万,在秋招结束前,拿到船票上岸的,大可松一口气。

“真的太顺利了,还没完全准备好就找到工作了“小谢说,还有很多同学没有找到工作,相形之下,她的求职之旅异常顺遂。

对于职场,社会经验为零的小谢直言,工作是一件十分新奇的事情,“因为没有出来工作过,就觉得没考上研究生,直接出来工作也不是什么坏事。

”日常和领导的沟通相处,也拓宽了她的视角,“领导看问题的思路,和自己看问题的思路,是不一样的,这跟同龄人或者跟小朋友是学不到的。”

那时候,小谢觉得,自己的人生踏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

但打工日常很快冲淡了这份喜悦。

白天,小谢在公司实习,晚上,她回到公司安排的公寓,和公司的员工以及经理同住一屋檐下。

实习生的工作无非是每天打打杂,处理文件。大多数时候,小谢就像无数半只身子探进社会的学生一样,要在职场中学会察言观色,战战兢兢地和老辣的社会人打交道。

由于岗位的需要,小谢常常和公司内外的领导接触,这催促着小谢迅速从学生身份脱敏,懂得左右逢源,和职场的为人处事,这让她觉得“十分不舒服”。

小谢一口气举了好几个例子。比如,坐车时,领导坐在左后方的座位上,秘书只能和司机一起坐前面。

又比如,在商宴中,作为秘书要照顾到所有人,帮忙添茶、倒酒、布菜,领导夹菜时,帮忙固定转盘。

最后,一顿饭下来,作为秘书吃不上几口热乎饭。

“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吗?”当下的生活状态,很难不让人时不时产生质疑。

出去的人,和回来的人

短短两个月的实习,小谢在职场的不适应感越是强烈,重回校园的吸引力就越大。

在她看来,自己更适合学校的环境——人际关系简单,竞争也不激烈。她考虑工作几年后重新考研,毕业后在学校当一名老师。

那时候,或许自己不必再把重心放在如何在领导觥筹交错间,见缝插针地添茶倒酒了吧。

在电商公司工作了几个月后,王小麦也辞职了。

王小麦的第二份工作是澳门电视台的新媒体运营。和电商比起来,这份工作的压力小了很多,她也很快适应了改稿上传的基础工作。

不久后,领导抛来橄榄枝,希望她到电视台当记者,接触更加专业的新闻工作。与此同时,她也报考了广州的编制考试,希望自己能有多一些“稳定”的选择。

毕业这一年,王小麦从一份工作跳到另一份工作,从一座城市搬到另一座城市。这样的生活没有给她带来事业的起跳点,反而让她重新回到了另一个起点。

编制考试结束后,王小麦走出考场,转身拍了考场大门发到朋友圈,言语轻松,像是坦然地接受一个新的开始。

回到体制内,是一支并不小的队伍。北京某外语高校发布了该校2020届学生就业质量报告,34.05%的毕业生进入事业单位,11.85%的学生在机关就职。

而这一数字其实还没包括像小谢、王小麦这些在职场游了一段时间后,决心回头归岸,寻找稳定编制、重归校园的人。

她们在偏离既定生活的同时,也逐渐剥离了小语种学生的身份:

小谢所在的公司虽是泰国投资,但通用语言仍是英语,日常工作是行政;而王小麦毅然转行,尝试回归体制——这一选择也令许多在职场不如意的年轻人感同身受,体制内的稳定,或许才能够安放他们的迷茫。

毕竟,无论是在外界看来十分热门的小语种,还是其他专业,并不存在吃香的神话。

小语种的另一条赛道

在另一条路上,刘元祐艰难地推开了异国求学的大门。语言学术之路更孤独,也更漫长。

今年是刘元祐留法的第二年,毕业的压力排山倒海,而博士申请尚未尘埃落定,除了挤出时间运动解压,他的日常几乎被毕业论文占满。

每天早上,他会从租赁的单人公寓出发,坐车到学校的图书馆,从上午学到下午五点半,一直到图书馆管理员开始赶人时,才收拾东西离开。

晚上回到公寓做饭休息,看看资料,一周五天,天天如此。

一年前,刘元祐向法国第七大学递交了研究生申请,进入梦寐以求的学术殿堂,攻读语言学硕士学位。

刘元祐自嘲是个书呆子,好像除了读书,其他什么都不会。理想的状态下,他希望一路读到博士,在大学找一份教职,做关于方言的田野调查,或者一些语音实验。

投身学术,几乎是刘元祐心中的执念,而法国宽松成熟的学术环境,也给予了这份执念一些安放的可能。

根据《中国留学发展报告》蓝皮书的数据,在全球八大留学目的国中,法国排名第五,每年有超过30万的学子到法国求学。

出国留学,从考研大军另辟一条赛道,有人看中了周期短回报高的镀金学历,还有人钟爱的是自如的学术环境。

刘元祐说,他在法国申博没有考核,也不需要走动关系。他需要提供一份动机信和一份研究计划,只要这两份文件通过审核,就有机会获得读博offer。

同样,失败的可能也很大,但刘元祐似乎做好了死磕的姿势。如果申请读博失败,他打算回国找份工作,稍作休整后,再重新申请。

“全力以赴以后,就算失败,我也认了。”

(文章受访者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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