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7月,李响研究生毕业后真的回家了,父母很意外而且很生气,苦苦劝了几个月没用,双方从此很少说话。父母碍于面子从此也很少出门,偶尔外出遇见亲戚提起这事,还忍不住泪流满面。
李响的家庭属于村子里条件比较差的,因为他上学这么多年,花光了父母所有辛苦打工挣来的钱,别的人家都盖上了楼房,唯独他家至今还住着几十年前的旧瓦房。
回来后的李响似乎很忙,经常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去乡里,晚上在电脑前总是忙到深夜,电话也是接个不停。最让老俩口烦恼的是李响挨家挨户串门,还给村里在外打工的年轻人打电话,经常有年轻人回村找他商量事情。
突然有一天,邻村的赵宝田老汉气冲冲地闯进家门,不由分说就在院子里乱砸一通。原来,他家的儿子田波在省城办了个服装厂,已经在那里安家落户了,李响最近一直“花言巧语”在“骗”他儿子回来。赵老汉的话说得很难听,“读两本破书没有真本事,城里混不下去了就回来骗钱,还要脸不要脸”?
那天晚上,李响回家进不了大门,无奈翻墙进了院子,结果还是被父亲拿扫帚赶了出去,李响清清楚楚地听见,母亲一直在屋里痛哭。幸亏是夏天,李响在大门外坐着睡了一夜,第二天父亲开门时,看到儿子躺在大门口,心里也可能很不是滋味,也没有再把门关上。
那年12月的一个星期天,村里突然一大早就热闹了起来。外村也来了很多人,还有很多轿车开到了小学的大门前。喇叭放了一会儿歌曲,随后老村长又大声地通知了三遍,“全村老少员们,九点前都到村小学开重要会议”。
小学院内摆着一排桌子,上面铺着红布,桌子后面的教学楼上挂着一条鲜艳的横幅,上面写着“红泥湾新农村建设小组成立大会”,桌前坐了六个人,李响也在其中。九点整,村长宣布会议开始,一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参加会议的还有乡里的张书记、县里的曹副县长和市里派来的宣传科长。会议确定了以李响兼任组长的规划建设领导小组【李响是乡政府乡村建设改造办公室副主任】,通过了李响起草的《红泥湾建设改造五年规划方案》,提出了以“共同富裕”为目标的基本方针。
第二天,一大早李响就起来整理屋子,自己搬进院内的杂物间,他的房间也开始重新打扫整理。李响的父母问明情况,十分激动,立即帮着一起腾挪清理,还把家里的新被褥都抱了出来。不一会儿一个女孩儿拉着一个箱包进了院,李响的父母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女孩儿就是昨天在会上接待的那个漂亮可人的姑娘。李响灰头土脸地上前介绍,“这就是我的女朋友钱盈盈”,父母慌忙过去接过箱包,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认识,认识,昨天在会上就看到了”。
改造建设在如火如荼中干得热火朝天,修路、建厂、农田改造、山林承包等等全面铺开。李响忙着与县乡对接、招商引资、督促资金,盈盈负责着落实进度、确定方案、解决处理问题,两个人和村支书以及另外两个小伙子整天从早忙到晚,经常顾不上吃饭,有时通宵达旦。
突然有一天,一个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的光头年轻人,挺着大肚皮一摇三晃地进了院,后面跟着两个西装革履的小伙子,吆五喝六地要找李响算账。盈盈及时赶来,委婉地邀请他们去村委会商量,光头年轻人尽管蛮横不讲道理,还是被盈盈不急不慢地温和话语驳得理屈词穷,最后乖乖地跟着盈盈去了村委会。老俩口害怕极了,把盈盈拉到一边,要给治保主任打电话,盈盈轻松地笑笑说,“叔叔阿姨不用担心,没事的,我会处理好的”。
一晃一年过去了,红泥湾建设改造的初步规划基本有了雏形。通往县乡的道路加宽了一倍,通往大山的路也基本修通,小型水坝建成并开始蓄水,制衣厂、酱菜加工厂开始招工,山林里散养的品种牛羊也开始陆续繁殖,山里的果树又种植了两千多亩,村民们的房舍也得到了修缮和统一粉刷。李响的家里经常来人,有上上级和村里的领导,有村里和村外的村民,有想找李响商量事情的,也有因为纠纷来闹事的。老俩口一边打工,一边在家招待客人,整天忙得不亦乐乎。
春节刚过,盈盈才刚回来两天。初八的中午,一辆白色轿车停在了家门口,车上下来了五十岁左右的一男一女,手里还拎着礼品。老俩口以为是上面的领导,赶快一边请进屋倒茶,一边给李响和盈盈打电话,两个人很客气地询问家庭情况,了解李响和盈盈在这里干啥,老两口感觉不对,一时也不敢再说话。等盈盈回来,进屋吃惊地问道,“爸爸妈妈,你们怎么来了?”这时,老两口才醒悟过来,赶快去炒菜做饭,盈盈的妈妈说,“不用了,我们马上就走。”等李响骑着电动车匆匆赶回来,车已经沿着刚修好的路开走了。
两个月过去,盈盈没有一点消息,电话也一直打不通,李响又去了两趟省城,回来后也没有任何反应。一切似乎又回归了平静,但是老俩口的心里总感觉空荡荡的,一闲下来总是唉声叹气。李响似乎比以前更忙了,盈盈的一大摊子工作大部分又落到了他的头上。在外打工的乡邻陆续留了下来,其中十里八乡的也来了80多人,今年几个厂都要投产,李响又在考虑产品营销问题。又过了半个月,盈盈突然回来了,李响与盈盈商量需要在省城设立营销点,盈盈是最好的人选,盈盈一开始很生气,以为李响变心了,最后终于答应了愿意两头跑。
2015年,历经无数的坷坎和艰难,红泥湾村陆续建厂五个、荒山植树六千多亩,牛羊存栏量保持在5000多头以上,果树开始挂果销售,吸纳回乡人才20多人,安置600多个务工岗位。红泥湾村的人居收入开始快速增长,李响被调到了乡里任党委书记兼县政府新农村建设办公室副主任,回乡大学生赵洪波任村支书兼新农村建设组长,盈盈任县政府驻省城营销办公室主任。
李响没有停歇,又开始了全乡新农村建设、实现共同富裕的新的五年规划。在县委召开的农村建设工作报告会议上,县委书记号召全县向李响学习,李响谦虚而感慨地说,“这一切还得益于脱贫攻坚领导小组的的大力支持”。
盈盈的父母也于年底又来到了李响家,与李响的父母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李响的父母十分感激。最后,双方商量后达成一致意见:时代不同了,孩子们有他们自己的新观念,婚事还是由他们自己商量决定,咱们做好后勤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