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学就是在自己庄上读的。那时的学校有一排平房教室,一共大概有五六间,都是砖瓦盖的,还算不错。
教室的对面有间比较大的房子,是老师们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摆着个闹钟,学校上下课时间统一以它为准。
靠中间教室外边的树上挂着个大铃铛,记得好像是由几位老师轮流值日看钟敲铃。每到上课下课的时间会有老师走去树下连着拽几下系着铃子的绳子。
上课的铃声是同学们最不愿意听的,而下课的铃声自然是同学们最为期盼的。特别是到了每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同学们肚子难免会有点饿,个个都想着那铃声能早点响起,可以快点放学回家吃饭去。
那时手表太贵,大人都难得会买,学生们是没有得戴的。教室里也没有钟,学生看不到时间。所以每到那段午饭前的最后时光,教室里上课的小朋友们多数都会心神不定,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特别是在老师转过身到黑板上写粉笔字的时候。
每到那个时候我也经常会转过头扫一眼窗外,看看当天负责打铃的老师还有没有走过来。看窗外的同时心里也自然会泛起一直怀揣着一个美丽梦想:一个很小的直升飞机会飞到教室外面悬停在窗口,然后大声呼喊我的名字,是要我出去玩呢!在同学们的注视下我一个人昂首挺胸跨着大步走出了教室。。。
有梦想当然会有短暂的甜蜜感,饥饿也会被短暂忘记,但梦毕竟只是梦,梦醒之后饥饿感好像会更强烈些。
每天都要忍受那样的煎熬实在难受,直到有一天我不经意地发现,我们教室的屋顶竟然有个小洞!
这洞我们站下面一点都看不出来,下雨的时候也没见过有雨漏进来。但这洞应该确确实实是有的,因为有太阳的时候,阳光会透过小洞射到教室西北角靠屋顶的那一块的白墙上,形成一个小小的亮斑,那是在讲台的斜上方。其实即使没太阳,那亮斑有时也还是有的,只是没那么清晰要盯着仔细地看。
亮斑的位置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一点点移动,只要借住那块墙上特别的黑点或是明显的凸起作为参照,记住昨天下课时亮斑的位置,今天下课的时间就能知道了。
这样我只要时不时乘老师不注意偷瞄一下那高处的小亮斑,看看亮斑移到了哪里,对一下位置,那什么时候下课铃会响起我心里就非常有数了。
这方法确实非常管用,每到那个时段,我不用再像周围同学一样做热锅上的蚂蚁,我一点不着急,还可以多出些时间很淡定地做甜美的梦。
我以为这个发现很了不起。既然小孩买手表是痴心妄想,我为什么不能根据这个伟大发现自己做个手表呢?
一个大太阳天我带上家里的闹钟在野外找了块平地。我先在地上画了个圆圈,然后在圆心位置竖立了一根竹竿。到了不同时间点我就在圆上做上竹竿影子的记号,标上对应时间。笨手笨脚地忙了半天,只能说马马虎虎,勉勉强强。问题是手表无论如何也不能做这么大啊!
后来我在跟常见表盘差不多大的硬纸盘上试,但慢慢发现难解决的问题越来越多。最终我不得不放弃。
要做这样的手表,中间竖立的竿子太短了肯定不行,连影子都几乎没有,太长了又根本没法戴在手上用。另外要能用还必须配上指南针,水平仪,如果再考虑到冬天夏天太阳位置的不同,这表上的时间刻度盘恐怕得过几天就要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