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主义在今天,多多少少让人联想到“年轻”“稚嫩”“不谙世事”,似乎只等现实沉重的一击就能“治愈”。
如果被现实击倒了,还是理想主义吗?
这两天,一篇《我要证明,理想主义的路是走得通的》刷屏。
作者曹丰泽身上的标签很多:清华毕业生、博士毕业后赴坦桑尼亚建水电站、清华大学年度人物候选人,以及他自称的“理想主义者”。
2020年10月曹丰泽在朱利叶斯·尼雷尔大坝。
01
浪漫与艰辛
在外界看来,曹丰泽是个妥妥的学霸。
他1994年出生,2012年考上清华大学土木工程专业,2016年获得清华大学未来学者奖学金,并以全系第一名的成绩被保送继续攻读清华大学土木工程专业博士研究生学位。
今年,曹丰泽博士毕业。凭他的“三清”学历,找一份光鲜体面的工作并非难事。用一位知乎网友的话来说,他却选择了加入中国水电十一局,“来到99.99%的博士生都不愿意来的坦桑尼亚”。
在坦桑尼亚,他的工作是建设水电站。这座水电站建成后,将成为撒哈拉以南的非洲最大的水电站。想到这一雄伟的事业,让他热血沸腾。
然而,到具体工作时,画风就变了
在坦桑尼亚让他学会了处理大大小小的问题,比如安排人把塑料皮刷干净、通排水管、观测廊道裂缝要不要紧,以及要怎么处理一个喝了酒的夜班卡车司机……
他要面对谈判桌上永无休止的扯皮推诿,繁杂琐碎的财务问题,连篇累牍的制度设计,与形形色色的人沟通。
曹丰泽所在工地。
还有突如其来的“小惊喜”,比如开会时停电了,洗澡全身涂满泡沫时电也停了、水也停了。
承受不了这些艰辛的,往往转而苛责理想主义“坑人”。
曹丰泽却说,有点浪漫的事情,往往是快乐的。而特别的浪漫,往往意味着特别的艰辛。但也正是这种特别的艰辛,成就了特别的浪漫。
02
定义理想主义者
理想是令人激动的,尤其在实现的那一刻。但许多人都忘了,其中要付出的艰辛的努力。面对困难转而放弃的不是理想主义者,看清现实仍然奋斗的,才是生活的英雄。
理想主义者,也必须是一个实践者,不是置身事外、指点江山的人,而是躬身入局的行动派。
遇到洗澡时停水,一般人都会抱怨,曹丰泽忍不住会想坦桑尼亚捉襟见肘的电力:
“如果这座大坝不能顺利建成,我们这座工地外面上千万个坦桑尼亚人,那些住在草棚里没有电灯、没有井甚至没有玻璃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知道被泡沫涂满全身是什么感觉。”
这是他的可贵之处。但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将生活的艰辛转化为内心更强大的力量,用行动努力改变现状。
在他看来:在日复一日的艰辛与失败中,不停息地思考如何工作,如何解决现实中不停涌现的既不酷也不豪迈的千百万个问题,永不停息,这才是理想主义者。
多少人败给了坚持二字。
03
一条人迹罕至的路
曹丰泽是清华土木出身。
如果在知乎上以“土木”为关键词搜索,跳出来的回答依次是:
为什么知乎上黑土木方向的这么多?
笑死我了,土木行业真是惨
为什么建筑农民工都没说苦,土木工程的大学生却在提桶跑路?
为什么土木专业劝退汹涌,出现了大猛子这种领袖级人物,可是材料或者说生化环材没有这么大的阵势?
土木更惨还是机械更惨呢??
“惨”“无休”“工地”是“土木人”高频词。甚至有人断言:凡是立下誓言说要在土木行业怎么怎么样的,基本最后都要毁诺。
左边是白白净净的何同学,右边是B站网红“土木人”大猛子,因两人同岁,同年毕业,被“土木人”拿来对比。
“提桶跑路”虽然听起来有莫名的喜感,却也反映出一个行业的艰难——难以吸引年轻人,尤其是优秀年轻人加入。
从个人角度出发,高档写字楼与荒无人烟的工地、双休与不休、穿西装打领带与套工服戴安全帽,前者要舒服惬意得多。
天天与机械、黄土打交道,于曹丰泽的环境而言,更是一条人迹罕至的路。
持续上升中的大坝。
若是没有理想支撑,很难坚持。
当然,曹丰泽这样的人,也不应该被过度“高尚化”。他说,“我现在已经不羞于提及自己的理想主义。你问我,我会大大方方地承认。但如果让我说,我还是会去强调外派工作的高收入和提拔速度。因为身为一个理想主义者的最基本要求,就是必须意识到,靠理想主义是成不了事的。”
理想的实现方式多样。曹丰泽的同门中,或许有通过选调进入政府部门的,有进入高校走上学术道路的,有入职名企薪资优渥的。他们面对的又是另一番辛苦。
不过,曹丰泽的出现,让我们看到了:有一些年轻人,他们愿意放弃更舒适的环境,选择更艰难的道路,啃下更难啃的骨头,只是为了万千坦桑尼亚的人民用上清洁的电能,享受洗澡时被泡沫涂满全身的感觉。
知乎ID为“ZJULAM”的用户说的一句话适合结尾:
“也许以后,清华年度候选人物会被忘记,清华博士生的身份也会被忘记,网红的烙印也会被刷掉,但坦桑尼亚矗立着的水电站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运转下去,从高处一跃而下的浪花带着电机转动进入电网输送到非洲挨家挨户,世世代代用清洁水电的坦桑尼亚人民会记得某个从五道口来到异国他乡建设水电站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