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这位一直沉浸在数学世界的“天才”有了新的烦恼。自上学期开始,韦东奕开始陆续为研究生授课。然而,选课人数在经历了中期退课流程后,几乎骤减了一半。
和韦东奕约采访,不可能约在饭桌上,也不可能相约在一家咖啡厅里细细聊天,地点只可能是他的办公室里、或者他来回打水的路上。
若带去一个苹果作为小礼物,会被一再回绝——哪怕是在他认真计算出这个苹果“如果放在这,最好的可能是被我吃掉,嗯……也没有其他可能了”之后。
在北京大学的未名湖畔、镜春园国际数学中心的亭台楼阁之间,韦东奕的路线规律而简单:
办公室前方的那条径直门廊两端,西侧是卫生间,东侧是水房——出门向西,孑然一身;出门向东,手中会多一个撕去包装的矿泉水瓶。有时水房没水了,他会折返至中间,穿过两道门去到后廊的水房。
这样的一个三角区域,几乎是他每日工作的全部轨迹。
与之对应的,他的精神世界几乎全部由定理、公式和数学符号组成:
15岁入选数学奥赛国家集训队集训;高一时便在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中以满分获得金牌;22岁在丘成桐大学生数学竞赛中,他又一举斩获华罗庚金奖、陈省身金奖、林家翘金奖、许宝騄金奖、周炜良银奖、以及个人全能金奖;27岁在北京大学数学系取得博士学位后,他于2019年留校,担任助理教授。
在数学竞赛的圈子,“韦神”的传说流传了一届又一届。而他在数学圈之外的“出圈”,则源于半年前,他怀抱一个矿泉水瓶、手提两个馒头接受了一段采访。镜头前,韦东奕头发凌乱、言语笨拙、眼神清澈、地说着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
韦东奕受访
有人注意到他手中的馒头和水瓶,被这个数学天才“箪食瓢饮”的生活作风所打动;有人评论起他的头发和造型,兴奋地称他为“北大扫地僧”;更有人折服于他年轻有为的履历,说他有“陈景润的风采”。
对此,北大方面曾回应称,韦东奕专注于数学世界,为人纯真,生活简朴。其在校就读和工作期间均得到了师长同学的关心和帮助,不受打扰地学习和工作,取得了引人注目的工作成果。
而爆火对于韦东奕的世界几乎没有什么改变,除了窗台上多了几个水壶——高的、矮的、塑料的、玻璃的。这些水壶在他办公室的窗台上一放就是几个月,对于他来说,用得最习惯的还是那个撕去包装的1.5升矿泉水瓶。
与人交流时,韦东奕腼腆,不善言辞。只有在提起数学和与学习相关的话题时,他才多说几句话。他清楚自己在数学方面的天赋,但是不想因此而过多被惊扰。他的节日、假期也都与数学为伴,因为“也没有什么别的事”。
这些日子,这位一直沉浸在数学世界的“天才”有了新的烦恼——自上学期开始,韦东奕开始陆续为研究生授课。然而,选课人数在经历了中期退课流程后,几乎骤减了一半。有同学称是因太难,韦东奕没有多问,但也有些困扰,其谦称“可能是我讲课讲得不够好”。
对话当事人
【1】中期退课后,只剩五六个学生
小编:你现在已开始教课了吗?
韦东奕:我从上学期开始教课,主要给研究生讲授《调和分析》和《实分析》课程。选课和听课的人数不多,我也比较疑惑。
小编:你的课选的人还少?
小编:你有找到原因吗?
韦东奕:可能是因为我讲课讲得不好,有很多地方还是以学生的心态去理解一些问题,可能这样不太好。
也可能是我不太会表达,得再找找原因。
小编:学生们是听不懂吗?
小编:这有可能,我也没多问过。可能我也没有怎么和同学互动,但我有时候也问“这个还有什么问题?”
小编:你讲课会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吗?
韦东奕:差不多也就是按照课本讲,有时候有其他方法的话,我也会发散着说一点。可能我也没注意听过其他老师讲课,也不知道和其他老师有没有什么不同。
小编:你觉得你是在数学上比较有天赋吗?
韦东奕:有可能,我是比较有天赋。这种天赋有些可能可以靠后天,但具体情况具体看。
12月24日,韦东奕在办公桌前研究数学问题
【2】上学时偏科,语文考试不及格
小编:你从小就对数学感兴趣吗?
韦东奕:对,我从小对数字的东西感兴趣,我爸爸是大学数学系的教授,家里有很多数学方面的书,一开始我主要是自己看书。
小编:你都看些什么书,可以做个推荐吗?
韦东奕:最开始看的一本是《华罗庚数学学校》,还有一本《大学数学手册》,这本书介绍的比较综合,所有知识点都能过一遍。另外,其实现在这些大学数学教材也都挺好的。
小编:这些书都是你上中学时就看的吗?
韦东奕:对,上初中时我自己看过一遍。初高中时也看了些大学教材,但也不是全看过。
小编:你很小的时候就决定走数学这条路了?
韦东奕:好像是吧。主要爸爸妈妈都很支持。
我可能一路比较顺利。努力不是因为一定要努力,有可能也是喜欢数学,所以不觉得努力是一件很累的事。
小编:那时你就树立目标,要来北大数学系了吗?
韦东奕:当时也没有说一定要去哪个大学的目标,主要就是想把数学学好。
北大挺好,清华也挺好。一般情况下北大数学系好一点,所以我来了北大。
小编:听说有教授对学生说,做不出来就去问你,如果你也做不出来,那可能是题出错了?
韦东奕:也不一定。我也有做不出来题的时候,做不出来就翻答案。
小编:很多人说以你名字命名的“韦东奕不等式”很难解,你怎么出的这道题?
韦东奕:这个不等式是我高中的时候,在讨论椭圆函数时,想把一个三角函数不等式推广到椭圆函数里,创造出来的题目。因为当时是在冬令营集训队的时候说的这个问题,后来就在集训队里留下来了。
这个题解出来确实挺复杂的,后来我在网上看见好像有人用另一种方法解出来,我觉得他的方法挺好的,这我也没想到。
现在我不太给学生出题了。
小编:你参加过高考吗?
韦东奕:我是2010年通过数学竞赛保送的,没有参加过高考,对高考卷子也不是很了解。
小编:除了数学以外,你的其他科目怎么样?
韦东奕:我偏科。上中学时语文就不好,期末考试不及格,150分的卷子都考不到90分。
挺难受的,也不是那些古诗词背不下来,要背的都还好一些,主要是主观题,经常做得不好。
小编:那你英语怎么样?看你经常看一些英文文献。
韦东奕:英语还行。数学文献里的英语单词都比较简单,没什么专业的,基本上都能看明白,主要还是看公式和推算。
其实我用英语写论文时也不太在意语言组织,特别是结构,我可能语言表达不太好。
小编:你有想过出国深造吗?
韦东奕:没有想过。觉得申请挺复杂的,还有英语也是不大好。我就按照既定的路走下去。
北京大学国际数学中心
【3】别人送了水壶,但还是喜欢用矿泉水瓶
小编:现在你怎么还用这个矿泉水瓶喝水?
韦东奕:对啊,我就是喜欢用,感觉拿起来比较方便。
小编:不是有人给你送了水壶了?
韦东奕:嗯,当时有一个朋友送了,也有不认识的人从外地邮寄来。我也会担心送礼的问题会不会影响到师德师风。
但我还是习惯用矿泉水瓶了,我喜欢大的瓶子,一般1.5升的。
小编:水壶不用不是就浪费了?
韦东奕:对呀。但是有时候我也用,可能有时候在宿舍里来回用水就用一下。
小编:你现在用的这个矿泉水瓶,还是半年前视频里的那个吗?
韦东奕:我一般一个月左右换一个,可能用坏了、或者用磨了就换一个。我就觉得这种瓶子比较好,也不是要固定的品牌。
韦东奕办公室的窗台上,摆着几个别人送的水壶
小编:你知道上次接受采访的视频火了吗?
韦东奕:我其实很奇怪那个人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到现在都感觉很奇怪。当时那些报道里,有些信息,有些说法和评价也是理解错了,确实有一些说得不准确的事情。
那之后有时候我出门,很多人找我拍照,我不太喜欢。
小编:看当时的报道,你的高中数学老师曾说你生活不能自理?
韦东奕:那也是有可能的。我就是有很多事都做得不大好。可能现在也还有类似的问题。
(记者注:在北大数学系,有学生替他发声,“怎么可能生活不能自理?我们老师只是懒得买衣服罢了,生活肯定都没问题的呀。” )
小编:你有女朋友吗?
韦东奕:没有啊。我也没想过找。
小编:应该有很多女生喜欢你吧?
韦东奕:有些可能,也有乱写的情书,那种情况也不好说,也不好调查。
小编:所以数学是你的女朋友啰?
韦东奕:这个不知道,也有些人这么说过,可能也是,但我觉得这个说法不太准确。
小编 :节日你打算怎么过?
韦东奕:我这几天都来办公室,我也不知道怎么过节,以前也没怎么过过,我不太过节。基本上周六周日也都过来上班,我也没有什么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