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我还清晰地记得高考那年,我们班的第一名,也是我们那一届的全年级第一名被称为学霸的张同学,竟然领先第二名高考成绩100分!远远地把大部队甩在后面。他考上了一所大家梦寐以求的知名学府,攻读医学专业。
我们都以为张同学是所有人中最能走向人生巅峰的。可是二十年过去了,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张同学现在只是一所普通医院的副主任医师,也就是副高级职称。以他的教育背景、从业经验,四十多岁的人了,起码早就应该拿下正高职称,成为主任医师了。要么在学术上力拔头筹,成为学科带头人;要么是专家级的医生,一号难求的那种牛人;要么走行政路线,成为科室的负责人等等,再怎么说都不至于那么默默无闻吧。
如今的张同学,由原来意气风发、青春得意的青年,蜕变成为一个满脸油腻、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同学们都议论以张同学的天赋真是不应该混成这样,想当年他可是全省的高考状元啊!
一次见面,张同学满是感慨地对我说:“我最不愿意参加同学聚会,挺怕再见到同学,再见到我的导师,我的师弟师妹们。”
张同学说他从上小学开始,就被冠以“学霸”的称号,而且属于那种不用特别刻苦用功读书就能取得好成绩的学霸。他是当年省里的高考状元,读大学期间,在医学院里整天玩游戏、看小说也能保持全级成绩前五,读研究生时被很多老师寄予厚望,被很多师弟师妹所仰慕。但在毕业之后,张同学说他堕落之快让自己也瞠目结舌,但也由此认清了他自己其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觉得自己一路走来获取知识的过程太过轻松,以至于他根本不懂努力是什么,而天赋总有界限,当他只想躺着获得一切的时候,那些荣耀就必然永远离他远去。
人到中年,张同学心态很好,保持着一种难得的人间清醒。他说自己认清了现实,他的身体不太好,读研究生时经常值夜班,一忙就全身严重的荨麻疹;在医院工作时肠易激综合征越来越严重,查个房都得抽空去趟厕所。如果毕业后,他努力拼搏奋斗,可能现在已经成了学科带头人,也可能猝死在奋斗的路上。
如今,张同学在一个既不需要经常值班、又不需要怎么抢救病人的科室,即使是最近身处抗疫一线,也比他大多数同学都过得轻松,赚的钱也不比他们少。在魔都买了房子,成家有了小孩儿。背负的巨额房贷让他彻底断了自己重头来过的念头,收入稳定是第一位的,只想在医院踏踏实实做一个医生。
张同学感慨地说:每当回顾自己的人生,泛起的总是无限的遗憾和懊悔。也许这辈子就是这样了吧,他会把自己作为反面教材好好的说与孩子听,希望他以后自己的人生,没有那么多遗憾。
张同学说:作为一个从十八小县城走出来的年轻人,在魔都奋斗了二十年,如今该拥有的都有了,曾经不敢奢望的也有了:体面的工作、上海户口、房子、家庭、孩子等等。但在别人的眼里,却总被认为我为什么只能是这样?自己心里也有一丝微弱的不甘。不愿意参加同学聚会,羞于谈自己的现状。直到有一天突然醒悟那一丝不甘,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都在为了世俗的标准活着,却忽视了内心的自我。
毕业的时间越长越不愿意参加同学聚会,这是公认的事实,我们大学宿舍的四个女生,却是一个例外。我们每年都会聚会一次,从早到晚,相谈胜欢。毕业二十年了,每一年都不落空。因为每次聚会也不提各自的优渥,都是拿过去大家一起经历的乐事悲事再回味一下,其他的就是尽情吃喝玩乐。所以,大学期间的友情才会那么日久弥深。
为什么毕业几年之后,同学间的差距会越拉越大?因为上学的时候,我们只能通过分数衡量同学与自己的差距。而真正影响人生的:家庭教育、颜值、性格、情商等等都被掩盖了。
高考只是人生中的一个阶段,高考考好了,只能证明你曾经努力过,但是一个人的人生又凭什么因为一段曾经努力的过往,就能指点江山呢,人生是长跑,高考考好当然重要,这决定了你在人生关键的一段时期,你的同行人是谁,以及你发展的平台,但是后续发展如何,当然要看你是否继续努力前行,只想躺在人生前小段的努力上,就可以收获名利,才是真正的不公平。学校都比分数,都说高分低能,其实高分也有高能的。本来差距就很大,只是学校生活就那么点事儿,不显而已。学校真的很像牙塔的,在学校的环境中可以忽略家庭的经济背景,父母的教育风格,甚至忽略学生自身的一些特点,但是一进入社会,这些都变成了决定一个人未来很重要的因素。
曾经读到过《读者》上一篇文章,里面讲的就是学习为了什么,不是为了登上顶峰,而是为了不跌入谷底,一纸文凭不会许你飞黄腾达,只是给你一个可以改变自己的机会,给你一个可以在生活中回旋的余地,因为一旦跌入谷底,那么以后的几十年不过是第一天的复制粘贴罢了。
人在世上,年轻时该奋斗的时候奋斗过了,不求出人头地,但求问心无愧。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生活、工作重心,重要的是要把握好自己的生活节奏,不能人云亦云,随波逐流。努力活出生命的宽度和广度,也一样会拥有精彩的人生。
我记得香港有个作家陶杰曾经说过:“当你老了,回顾一生,就会发觉:什么时候出国读书、什么时候决定做第一份职业、何时选定了对象而恋爱、什么时候结婚,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见风云千樯,你作出抉择的那一日,在日记上,相当沉闷和平凡,当时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