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21世纪教育研究院熊丙奇
“不要为了10%的升本目标带偏了90%的发展方向。”
8月3日，在内蒙古鄂尔多斯市召开的“深化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改革暨能源、化工、装备制造类专业建设经验交流会”上，教育部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副司长林宇就“职业教育的定位与主攻方向”进行了分享。
目前，中国已分批建设了33所职业本科学校。林宇发现，自职业本科院校开设以来，“各地各校特别是一些好的学校，它的追求目标都牢牢盯在了升本上面。”为此，一些职业院校不断扩充各类条件——校园面积、学历层次、招生规模，为学校升本做出相应调整。
职业教育的办学定位，是以就业为导向，培养高素质的职业技术人才。职业院校以升本为目标办学，对学生进行升学教育，偏离了职业教育的定位，不利于优化职业教育的类型教育定位，把职业教育建设为与普通教育平等发展的类型教育。
因此，要扭转职业院校以升本为目标的办学倾向，必须推进教育与人才评价改革，破除唯学历论，推进技能型社会建设，以此引导职业院校安于职业教育定位，这也是建设职业教育类型教育的重要内容。
2021年10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意见》明确，2025年，职业本科教育招生规模不低于高等职业教育招生规模的10%。
这为部分高职院校升本提供了路径，从高职学院“升格”为职业技术大学。符合条件的高职院校升为职业本科院校，这是政策的导向，但不能让高职院校升职业本科发生异化。而当前却存在异化的趋势。
其一，所有高职院校都想升本，围绕升本办学。这就是“10%带偏90%”。
之所以出现这种异化，是高职院校办学者和上级主管部门，都把升本成功作为最为重要的办学政绩，骨子里还是“本科高于高职”的等级思维。
在学校办学者看来，从高职升为本科，学校的层次提高，办学空间扩大，于是按照升本的要求布局学校发展。而发展职业高等教育，需要形成合理的技能人才培养结构，高职院校都想升本，不安于高职定位，必然影响办好高职教育。
高职院校与职业本科确实有层次之别，但是，不能片面认为本科层次的职业院校就高于高职专科层次的职业院校，高职院校和职业本科只是办学的层次不同，建设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应该把各不同层次的职业院校都办出高水平、高质量。也就是说，高职院校安于自身的定位，照样可以成为一流的院校，这些院校升本后，反而可能因缺乏办学特色，而泯然众人。
其二，高职院校以升学为目标开展技能人才培养，追求专升本率。
高职院校即使升本也应立足于办好职业教育、培养技能人才，而不是强调提升学生的学历。以学历为导向而不是以就业为导向进行职业教育，这就是参照普通教育办学，不可能形成职业教育的类型教育特色，也无法培养高素质技能人才。
在升学导向下，不少职业院校并不重视“双师型”教师队伍建设、产教融合与校企合作，就按照专升本的考试要求，对学生进行“升学教育”，这也引导学生追逐获得更高的学历，而不是成为技能人才。
部分高职院校学生，有提高学历层次的需求，这无可厚非，但提高学历层次，也必须坚持职业教育定位，以培养高素质技能人才为基准线。
近年来，中国打通了职业院校学生的升学断头路，中职升学的比例放开，高职专升本的比例提高，这本来是培养高素质技能人才的改革探索，但却被部分职业院校理解为围绕升学目标办学。如此一来，学生进普通院校、职业院校就“殊途同归”，都是追求获得更高学历，那职业教育的类型教育特色如何体现呢？
新修订的《职业教育法》，明确将职业教育定位为类型教育，而不再是层次教育，这需要职业院校办学及其举办者，都准确理解类型教育的内涵，不能再按层次教育思维发展职业教育，不能以升学教育模式培养职业技术人才。
当然，出现当前的异化也启示了我们，建设职业教育类型教育，除了举办职业本科之外，更需要深入推进教育与人才评价改革，构建“淡化学历，崇尚技能”的技能型社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