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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年高考失利, 父母安排我下矿井, 寡居的舅妈追着我母亲骂了半天

86年的8月,我的心情掉入了谷底,因为踌躇满志的我爆了大冷门,那年的高考落榜了!

从我上学开始,我的成绩就一直很好,初中高中阶段,更是长期霸着班级第一的位置。

乃至到了高三时,同学们都显得非常紧张,只有我还能风轻云淡,连老师也默认了我的做法,认为我考上大学乃是三只手指夹田螺——十拿九稳的事。

可命运偏偏和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名落孙山!乃至在看到成绩后,一直在河边坐到天黑才偷偷摸摸回到家。

知子莫若父,我吃过午饭就去学校打听成绩,如今弄到天黑才一声不吭地回家,父母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父母当然很失望,母亲甚至连话都不愿意和我多说,还是父亲不冷不热地告诉我:给你留的饭在锅里,自己热一下吃。

那一晚,我没有吃饭,随便洗了个澡就钻进自己的小屋子蒙头大睡。心里甚至还在想,如果就这么一睡不醒多好。

就那么在家里挨了两三天,这两三天来,只要父母在家,我就赖在床上不起,等他们出去干活之后,我才起床弄点吃的,吃完又继续倒头睡觉。

父母心里也是极度失望,因为十几年来,我的成绩从来没有出过这么大的漏子。如今名落孙山,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太骄傲自满的缘故。

在高考前,父母也好几回提醒过我,千万不能粗心大意,只希望我能慎之又慎,只要能发挥正常的水平就好。

但如今木已成舟,我心里就算再后悔也无济于事。父母对我再如何怨恨,也改变不了我落榜的事实。

就那么过了三天,毕竟还是父母挨不住了,先是性格温和点的父亲进了我的房间,把我从被窝里拖起来劝说了几句,说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那么多没有考上大学的,不也都活得好好的么。

于是,我也就走出了自己的小屋,但性格一向好强的母亲还是不忘数落我几句:从小到大,让你吃好穿好,只希望你能好好读书有出息,哪像你大哥,14岁就帮着我们挑担挖土了。

但既然你如今没有考上大学,我们也可以讲是你的命,你生来就是锄土挖木的命,那就接受事实好了。

就这样,父母面前这个关卡算是过了,只是我自己心里的障碍还未彻底消除。

毕竟,虽然这一次高考失败了,但那年代的农村中学,还真没有几个人是一次考上去的。我所知道的大学生,几乎都是复读再考上的,甚至还不乏复读三几届的先例。

我原本以为,父母把我数落一顿之后,到月底还是会安排我去复读的。但又过了几天,在吃饭的时候,母亲突然就给我安排起来了:

昨天你表哥从矿上回来,说他们矿井里还需要好几个劳力,你收拾收拾就跟他去干活吧。你表哥是年初去的,半年下来就赚了一千多块钱回来。你跟着他去干几年,赚到的钱我们也不花你的,你自己全部留着将来讨老婆。

这话也没错,我已经十八岁了,如果不是这些年一直在读书,还真可能有人会给我说亲的。

但对我自己来说,就这么回家种地肯定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事。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愿,却毕竟因为自己考砸而心虚,也就只好接受这个现实:跟着表哥去锰矿的矿井里做苦力。

我母亲就是嫁在本村的,我的外婆家就隔着那么三四百米距离。小时候外婆还在,我几乎每天都会去外婆家玩。

我母亲娘家有两兄妹,大舅比我母亲大了十岁,大舅妈嫁过来的时候,我母亲还在上学呢。

大舅妈对母亲这个小姑子很好,也一直在外婆面前说好话,说我母亲是个闺女,只要她能读得进去就去读书,别急着让她回家干一身湿一身地干活。

虽然母亲后来读了完小就回了家,但一直都不需要去外面干重活,顶多就是跟着外婆在家做家务,顺带带一下表哥。

于是,母亲和大舅妈的关系一直很好,即使后来母亲结婚成家了,娘家那个嫂子也是一直就像长辈一般的存在。

后来一些年,外公外婆去世了,外婆家就只有大舅和舅妈,他们还只生了一个孩子,也就是我的表哥,家里的负担不重。

而母亲结婚后,我们兄弟姐妹先后出生,这么多孩子那么多张嘴要吃饭,日子就过得就相当拮据了。

幸好同在本村的大舅妈,总会时不时接济一点。就算有时候家里实在也拿不出东西,也会把几个孩子叫回去,想方设法都要给我们找点吃的填肚子。

那些年里,我们家和大舅家真的就没有任何隔阂,而大舅妈和母亲姑嫂之间的关系,更是要比大多数亲姐妹都还要好。

大舅妈自己只生了表哥一个孩子,其实在那年代,只要你想生的话,大可以继续多生几个。

后来才知道,大舅妈的身体有了点问题,用我们地方的俗话形容,那叫“窃生”体,也就是一辈子只能生一个的。

只可惜,大舅妈的平静生活未能持续太长时间,大舅在45岁那年因为哮喘突然那去世,留下大舅妈和表哥母子相依为命。

后来,在我父母的帮助下,表哥还是顺利娶妻成家,大舅妈也就过上了带孙子的日子。

那时候最小的我都已经稍微懂事了,四十出头就守寡的舅妈,依旧保持着年轻时对我们这些外甥的宠爱,即使我们再怎么调皮,她几乎从来不会大声呵斥我们。

只是后来大舅离世后,母亲便悄悄告诫我们尽量少去麻烦舅妈而已,她一个女人家带着表哥,你们怎么还那么心安理得地去让她操心呢?

话说母亲提出来让我跟随表哥去矿井里干活之后,我心里虽然很不愿意,但也抱着一种“赎罪”的心理吧,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于是便去找表哥打探一下消息。

表哥还在问我考试的事,得知我落榜了还准备跟他去下矿井,没读什么书又不善言辞的他也只是瓮声瓮气地说了句:你不合适,你要去也别跟我。

在表哥面前讨了个没趣,我却并不怎么在意。从小到大,表哥就是那样的性格,我母亲都说他是个三棒槌打不出两句好话的人,说话难听却从来没有人怪他。

我无可无不可地回了家,心里还是在盘算去矿井上的事,在多了几分惶恐的同时,似乎隐隐也有几许期待——这是一种全新的生活,和我十几年读书生涯截然不同的生活。

在此之前,我多少算是个“用脑力”的人,从今往后,也不得不乖乖面对现实接受“劳力者治于人”的安排。

第三天下午,我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只等第二天早上跟着表哥出发去矿上了。中午刚吃过饭,大舅妈来了。

按说都在同一个村上,两家隔的也那么近,舅妈来我家那可真是司空见惯,但这一回却不同,大舅妈还没进门就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舅妈的人还在朝门口,就听得她在大声喊:秋玲(我母亲的名字),你出来。

在我的印象里,一直以来,舅妈一只都是叫我母亲的名字,但从来没有这么大声过。

母亲当时正在厨房洗碗的,肯定也是被舅妈的大喊给“吓到”了,连手都没有擦干,急哄哄地从厨房出来,走到门口去迎接舅妈。

母亲还在笑着朝舅妈说道:大嫂,你今天怎么这么大火气?有么子事让小兵(我表哥)来喊我一声就行……

母亲的话音还没落,舅妈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一把就抓住了母亲的手,嘴里一字一顿地问道:听小兵说,你让小关跟着他去矿井里干活?

母亲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的大嫂是因为这事来的。

虽然姑嫂关系很好,但也免不了有点尴尬,只得哂笑着点头说:是的,那不争气的家伙,天生就是卖苦力的命,让他跟着小兵去受点磨炼也好。

母亲是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天不怕地不怕的母亲,在舅妈面前显得那么卑微。但舅妈完全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住着母亲的手也没见放,说话的声音又高了几度:

人家小关还是孩子,他不懂事,你这当妈的也不懂事?别人的娘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人头地?你就好,巴不得让自己的孩子去钻矿井,你这几十年的饭都白吃了啊。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舅妈又这么泼辣的时候,尤其是她和我母亲姑嫂之间,真的从来没有这么粗鲁的说过话。

母亲自然被舅妈的一顿“扫射”弄得尴尬不已,却又不敢说半个不字,只是陪着笑打着哈哈解释,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吧。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舅妈,无所忌惮地朝我母亲发泄了一阵,最后颤抖地指着只敢远远望着她俩的我、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关伢子你过来。

等我走到她面前,舅妈双手拉起我的手又数落起母亲来:

你看你儿子,细皮嫩肉的怎么能去矿井里干活?这么多年的书不就白读了?听说他今年只差了十来分,你看去年老温家、还有前年的老李家的孩子,不都是复习了两三年才考上去的么?你们花了十几年时间才钉好了一艘大船,就这么缺了最后这几颗铁钉?

舅妈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连自己都收不住了,被唾沫呛得咳嗽了几声。吓得我母亲赶紧扶着她坐下,安慰她别激动,就是想骂人也坐下来再骂不迟。

舅妈根本不买账,一只手拉着我,一只手在自己口袋里摸索,最后竟然摸出来一叠钞票塞到我手里说:

你别听你娘的,今天舅妈做主,你明天就给我回学校去复读,这一年的学费我包了,这些钱你先拿着,不够了再找我要,反正你表哥在矿井里干活,养你一个学生没问题。

这一下为难的就是我了,舅妈塞过来的那叠钞票,我收下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只能惶恐地捧着,眼睛在舅妈和母亲的脸上转过来转过去。

看到这一幕,母亲也只能叹气了,最后也就顺水推舟同意我不去矿井而是去复读了。

经过这么一折腾,我算是彻底从梦里醒过来了。

复读的那一年里,我简直就像发疯一样复习功课,不管是以前自己得心应手的还是稍微欠缺点的科目,成绩几乎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提升。

第二年的高考,我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上了上海的重点大学。毕业后回到省城,在一家国企上班,后来也把家安在了省城。

之后那些年里,我都会尽可能地去孝敬舅妈。

表哥年龄比我大也用不着我去帮助,但他的孩子、也就是舅妈的孙子,自从上学后就被我“严格”关注着,后来也考上了大学,如今在市里上班了。

随着我们也慢慢步入中年,老家的父母也逐渐老去,比我母亲还大了十岁的舅妈,现在也依然健在。

我每个月都会回老家探望老人,年过九旬的舅妈,也自称到了风烛残年。但在我这个外甥的心里,真的希望她能百岁不老,永远陪在我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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