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知道,现在的教育规划,从高中阶段起就要进行高等教育和职业教育的分流,从各种渠道得到的消息,这是在学习德国工业强国的教育模式。
其实我们很早就开始学习德国模式的,比如,我们现在普遍存在的这些中小企业和大部分的非上市公司,都叫“有限责任公司”或者“有限公司”,这就是德国人首创的组织形式。荷兰和英国人,他们首创的盈利性组织是“股份有限公司”。
“股份有限公司”是“资合”,所谓的认钱(指股本)不认人,仇人都可以成为股东之一;而有限责任公司是资合兼人合,除了认钱也得认人,基于认人所以大家才愿意共同出资来一起做生意。这种模式很适合我们传统的熟人文化,于是我们企业的主要存在模式,现在也还是有限责任公司。
德国和日本,是发达国家里面少有的以制造业为主的国家,两国的体制差异还是比较大,但日本是财阀制度,这东西不能学,至少不能公开学;于是德国的制造业模式就是我们现存的榜样了。
德国和日本是以制造业立国,并且在成为发达国家以后,有意地保留制造业的核心地位。我们的情况可能多少有些差异,因为我们国家比他们都是10多倍的人口和更大比例的面积优势。有专家就认为,中国和印度就算成为数一数二的发达国家,也还是需要自己的制造业的,因为如果10多亿人主要产品全靠进口,除了采购成本因素以外,物流等压力也会让很多地方受不了,特别是不沿海的中西部地区,如果制造业都大量转移,可能还要逐步地吸引人口向东部沿海转移。当然也一方面是好事,另一方面也会带来很多问题。
所以说制造业是不能丢的,这不能像英美模式学习。为此确定在高中阶段就把教育进行一定的分流,肯定是深思熟虑后配套制造业强国的大战略,而且还有德国这个成功的经验,应该说就算有些问题,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但是从社会反馈的信息和近期某些专家的表态来看,可能还是要克服一些困难。比如制造业的盈利能力和效率方面,我们可能还存在差距,德国比较有名且附加值较高的这些品牌就有:西门子、博世、奔驰、宝马、大众、伍尔特和巴斯夫等。他们生产的产品附加值较高,部分原因是品牌溢价,部分是其独有技术。当然德国还有很多专业的中小企业,就是我们常说的祖传且几代人都长期做某些小众领域的企业,这些企业的竞争力并不弱。这样的产业结构是可以给蓝领工人开出比较高的工资水平的。虽然很赚钱的公司,并不一定都愿意给工人开出较高的工资;但是,如果赚钱少甚至不赚钱的公司,那可是连开高工资的条件都不具备。
当然,我们也有和德国这些品牌类似的公司存在,甚至远多于他们,特别是在产值方面还并不见得就比他们差多少。但第二个问题就出来了,那就是我们的效率还不行,也就是我们这些公司的人均产值还是明显和别人存在差距的。不提高效率,也不具备发高薪的条件,因为僧多粥少嘛。这可能就真需要高素质的职业工人队伍,至少这是一个基础,只有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才能提高效率,否则就会成为以前的农民工模式,只管在数量上把流水线工位给占满就行。
而可能更难的还是,要全社会要普遍接受蓝领和白领比较接近的一个收入水平。虽然现在国内很多蓝领的工资水平也是比较高的了,但总体来说蓝领还是普遍偏低,特别是从发展的空间来看,更是这样。比如刚工作的年轻人,蓝领可能不低,但过几年甚至十多年以后,差距就明显起来了。这就是家长们不管怎么样,也想把孩子送去上大学的原因,而这个问题的解决,难度很大。
为了发展制造业,德国人是做了取舍的,他们非常明白某些产业可能对制造业的冲击。比如房地产和金融这两个前些年国内热门的行业,在德国就长期受到严格的限制,避免其发展对实体的冲击,甚至可能存在的冲击。这些冲击还不仅仅是抢走了实体的资金和利润,还抢走了优秀的人才,这两个行业更赚钱,谁愿意去当产业工人呢?
德国的年轻人并不一定要买房,或者说大量的年轻人还是租房。但他们官方对租房市场的管理非常严苛,甚至有些是违背市场规律的,比如官方定价,一定期限内严格限制涨价,保障租住人的居住权等。 我们现在也有“居住权”这种法律规定了,但配套的实施细节还有待完善。
我当年也是比较倾向于不用买房而租房的,但是只到我准备带孩子的时候就不行了。因为有了孩子还要经常搬家,那就非常不方便,所以说在国内,不管价格多高,想要结婚,买一套房子还是刚需的。而一旦说到大中城市的房子,那就会让人伤神了,几乎要花光几代人的积蓄来交首付,并将自己陷入几十年的打工还债的位置上。
当然,还是有大量,花光几代人的积蓄也交不起首付,或者是付不起月供的年轻人,他们可能真是比较好的产业工人,但他们在工厂所在的大中城市安定不下来。而工厂为了生产经营的便利,确实也不适合建得太过偏远。于是可能就为了房子的问题,大量的工人也会流失,回老家县城去买个相对便宜的房子定居,而这些人能否一直为这些工厂服务,其实是很成问题的。
而且可能这些附加值不错的工厂,已经给这些蓝领开了很高的工资了,但除去较高的房租或者按揭以后,他们还是没有多少剩余。而前面我们就说过了,蓝领的发展空间是比较受限的,也就是职务的提升和跳槽等手段来增加收入的可能性相对要低很多的。
蓝领的开源能力是有限的,那么就必须有政策为其节流,比较经济、高效的住房政策可能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至少德国人也没有想到太好的市场化方式解决,所以搞出了计划经济式的租房政策。注意,他们并不是主要是政府修建的保障房,因为他们明白政府的财力还是有限的,所以他们仍然是存在房东的,也就是盘活现在的存量房产就可以了,不用再花成本和力气去建很多专用的房子。
另一个就是金融,谁都知道金融的本质就决定了其肯定会对实体有吸血效应,德国人当然明白这一点,我们都在说罗斯柴尔德家族控制了全球经济,人家就是德国的。但德国人是严格控制金融发展的,我们看2021年世界500强中,德国的银行只有两家上榜,分别是排名第317位的德意志银行和第342位的德国中央合作银行。
两家的营收合计为733.5亿元,只有我们工行一家的4成左右;净利润15.4亿元,只有我们工行一家的3%;销售利润率还是可怜的2.1%,工行是其12倍。
要说德国人不会搞金融,估计是没人相信的,但是不管其有意还是无意,他们就限制了金融的发展,甚至是当年在其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时,有意回避其货币“马克”的国际化,目的就是避免对制造业可能造成的冲击。
德国发展成制造业强国的成本还是高昂的,这条路现在看是对了,但当时还是引来很大的争议,毕竟谁都想躺着赚大钱,人家英美都那样做了,为什么要选一条不同的路,而且是更辛苦的路呢?但是在每一次金融或经济危机时,德国还是欧洲最为稳定的经济体,原因就是实体经济的抗风险能力还是更强一些的。
我们已经把房地产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了,金融业的限制政策还会远吗?当然在疫情期间是提出了金融业让利政策,但主动的放利和真正的产业政策还是会有差异的,说不定更进一步的措施已经在制定的过程中。
现在已经到了转型的关键时期,如果不想步英美产业空心化的后程,可能近几年政策要集中出台,整个社会也会随之大变样。我们就期待着吧,那么二胎、三胎还生吗?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