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杜·克里希那穆提是印度著名教育家、哲学家。其著作《一生的学习》从哲学和智慧的角度对教育做出了一种深入的根本性的阐释,带领人们从智慧和心灵的高度来理解教育,对教育的本质和内涵重新认识和定位。本文节选自克里希那穆提的著作《一生的学习》。
01、教育植根于爱,而非纪律与权威
纪律成了目前社会结构的重要因素,而由于我们想获取心理安全的这种欲望,我们便接受了各种形式的纪律,且加以实行。纪律保证可以带来某种结果,但纪律的危险之一,是制度变得比制度下的人来得更重要。
纪律是控制孩子的一种简易方法,然而,纪律并不能帮助他了解生活中的种种问题。以强制为手段的教育既无法帮助我们了解孩子,也无法建造一种没有分离和仇恨的正确社会环境。正确的教育,依赖于对孩子的爱。
正确教育,意指自由与智慧的培养,然而,如果存在了任何形式的强制行为,以及由此而引起的恐惧,则这项培育为不可能的事。
我们年轻时,不论是在家中或学校里,恐惧便渗入大部分人的心中。父母或教师都没有耐心、时间或智慧,去驱散我们童年时本能上的恐惧——当我们成年时,这种本能上的恐惧便支配了我们的行为和判断,制造出许多问题。正确的教育,必须考虑到这项恐惧的问题,因为恐惧扭曲了我们对生活的整个看法。解除恐惧,是智慧的开端,只有正确的教育才能使人解脱恐惧的束缚而享有自由——只有在自由之中,深刻而富有创造性的智慧才能存在。
正确的教育,鼓励孩子对他人尊重体谅,而无需任何的诱饵或威吓。如果我们不再汲汲求取即时可得的成效,我们会发现:教育者和孩子皆可从恐惧惩罚和渴望奖赏,以及其他任何形式的强制行为中解脱。然而,如果在人与人关系中有权威存在,则强制的行为将无法终止。
02、正确的教育来自我们对自身的改造
对于真正关怀教育的父母和教师,其主要的问题是如何培育一个完整的个人,要做到这件事,显然教育者本身必须是个完整的人。所以,正确的教育至为重要,不仅是对于年轻人,对于年长的一代也一样——如果他们乐意学习,而不僵固于行为轨道中。我们本身的问题比传统上所说的应该如何教导孩子更重要,如果我们爱孩子,我们将会留意,使他们受教于正确的教育者。
孩子是“过去”和“现在”两者的产物,因此他已经受到了限制。如果,我们把自己的环境背景传递给他,就会使他和我们的限制永远延续下去。惟有了解我们自己的限制,而且由此解脱,我们才会有根本的改变。倘若我们自己仍在限制之中,却讨论着什么才是正确的教育,这是毫无益处的。
要了解一个孩子,我们必须在他游戏时观察他,在他种种不同的情绪下研究他。我们不能将自己的偏见、希望和恐惧投射到他的身上,或是塑造他,使他适合我们欲望中的类型。如果我们不断地以自己的喜好与厌恶来判断孩子,必然会在我们与孩子的关系中,或孩子与世界的关系中,制造出种种的藩篱与障碍。不幸的是,大多数人希望以一种使自己的虚荣或个人的特殊反应获得满足的方式,去塑造孩子。我们在具有排斥性的占有欲与支配欲中,获得了种种慰藉与满足。
了解这项艰涩而复杂的支配欲非常重要,支配欲有许多微妙的方式,而且它根深蒂固地自以为是。在无意识中,那种隐含有支配欲的想帮助他人的意图,是很难被了解的。有了占有欲,爱能存在吗?那些我们想加以控制的人和我们之间会有心灵的沟通吗?支配欲,是利用他人以达到自我的满足,而一旦我们利用他人,便没有了爱。
有了爱,便有了尊敬,不仅是尊重孩子,而且是尊重每一个人。除非我们深深地有感于这个问题,不然我们将永远寻不出正确的教育方式。仅仅技术上的训练必会造成残酷无情,而为了教育孩子,我们必须对生活的整体运行有所感觉。我们所思、所为、所言,关系至为重大,因为它们造成了一种环境,而环境不是帮助了孩子,便是阻碍了孩子。
因此,对这个问题至感关切的人必须着手于了解自己,才有助于社会的改造;我们要把建设新的教育当作切身的责任。如果我们爱孩子,难道不会找出一条终止战争的途径吗?然而,如果我们仅仅使用“爱”这个字眼,而缺乏“爱”的实质,那么这整个人类悲惨处境的复杂问题将继续存在。解决这问题的方法在于我们自身。我们必须着手于了解自己与他人、与大自然、观念、事物的种种关系,因为欠缺了这种了解,便没有希望,没有方法足以走出冲突与痛苦之境。抚育孩子,需要明智的观察和留意,专家以及他们的知识永远无法取代父母的爱。
正确的教育来自我们自身的改造。我们必须再教育自己,不要为任何主义——不论这主义是多么富有正义,也不要为任何意识形态——不论它对于世界的未来幸福多么富有希望,而互相残杀。我们必须学习怜悯、同情、知足,寻求那至高无上的真实。因为,惟有如此,人类才能获得真正的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