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变化莫测,身边人的变化有时是意想不到的。
我从小家境贫困,虽然父母都是大学生,但是我上小学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开始积累财务。所以,在班级里我是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存在。小学旁边就是一个电厂家属楼,班级里电厂员工的子女占了很大的比例。那个时候电厂员工是非常富有的,这些在他们的子女身上都有体现。小学的我没有穷富概念,只知道我的衣服很脏很破,别人的衣服又干净又漂亮。还有就是肤色,我是到最近才意识到我算得上是较白的人,因为总听见有人说我白,晶还形容我是Polar Bear。当然也有可能是南北方因素,普遍北方人的肤色会比南方更白一点。但是在小学的时候,我整天在阳光下野,晒得像黑球一样,尤其是对比富有家庭的孩子,显得自己黑到了极致。
在小学里是黑白分明的,“黑人帮”和“白人帮”没什么交集,“白人”同学们会在“白人帮”里找朋友一起玩,剩下的“黑人”同学们也是在自己的圈子里穷开心。其中有一个典型“白人”男同学,家长在电厂工作,每天穿得都非常新鲜,很阳光,上课时表现也很突出,经常举手回答问题。老师们对他也有很多特别的关照,尤其是对他的夸奖真是五花八门,让我羡慕不已。确实人家的学习成绩要比我强出不少,他一直在班级里名列前茅,如果把成绩排名用纸打印出来,然后前后对折,我们两个的名字会恰巧对应。我们两个几乎没说过话,他站在聚光灯下,我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观望。当时我认为,这种状态会永远持续下去,直到死亡的那天也不会有改变。
小学毕业后我们就再没有见过面,直到高中。
在读高三的时候,我的一个朋友跟我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但这个女孩有男朋友,想让我帮他去揍她男朋友,从而追求她。他说不用担心,他还找了当地出名的痞子帮忙,不会吃亏的。我答应了,反正只是去凑个数,还可以顺便看个热闹。
到了现场后,竟意外与我曾经风光无限的“白人”同学碰面了。他从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上下来,手里拿着一把同样破旧的匕首。我的朋友低三下四地去迎接,我也跟着走上前去。原来我的朋友口中的痞子就是我的小学同学。他的变化很大,我差点认不出来,他的脸不再白了,就像往脸上均匀地涂满了碳灰又打了一层油。他的光芒也被他凶神恶煞的眼神遮挡了。
上高中后,我的父母积攒了一定的财富,生活上也阔绰了许多,虽不富有,但也不能称为贫困了。高中班级里也没有区分“黑白”,大家相处都比较融洽。当然,有可能只是在我眼中不再有“黑白”。
“你是……你还记得我吗?”我兴奋地问他。
“你谁啊?”他没正眼看我,只是扫了我一眼,就指着那个女孩的男朋友,看着从车里下来的四五个小弟,“揍他!”
那个女孩的男朋友也不是吃素的,从兜里掏出一把刀向周围挥动着,“谁敢动我?”但因为人数不均衡,他一边挥着刀一边往后走。
“揍他!”我的小学同学喊了出来,他的小弟们颤颤巍巍地向前走过去。
女孩的男朋友见状不妙,一点点退到了一辆出租车旁,一溜烟进了出租车,车开走了。小弟们追着出租车跑了几步,就放弃了。
“废物!”小学同学生气地摇摇头,转头对我朋友说,“把油钱给我。”
“就让你来帮个忙,别老钱不钱的行吗哥?”我朋友嬉笑着说。
最终我朋友有没有给我小学同学钱我不了解,我只看到他们进了面包车,挂上一档猛踩油门,发动机声音巨大,开了很远都没有挂二档。与小学同学的再会让我感觉世界的样子都变了。
没有什么是一尘不变的,现在所拥有的总有一天会失去,现在所追求的事物也不一定是有价值的。活在世上已经很累了,就不要去想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