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哥是一所乡间小学的校长,学校里大部分孩子都是留守儿童——父母在外打工,爷爷奶奶在家带孩子。
相比较城市学校的老师,他这个校长包括学校的大部分老师工作都很辛苦、细致。特别是疫情期间,上级要求线上教学,一些孩子的爷爷奶奶不识字、不会上网甚至没有智能手机,老师们只能到村里挨家挨户找到孩子,给他们上课。
老师的辛苦,家长看在眼里,他们对老师很尊重。逢年过节家中来有重要的客人,都会请村里的老师过去陪客,以示尊重。
今年七月,学校调来一位年轻的女老师,姓钱,据说是县里某小学的老师,很优秀。学校对这位老师很重视,对于乡村老师来说,县小学的优秀教师在教学上有太多的优点值得学习。经过校领导的一致同意,这位老师成为四年级一个班的班主任。
刚开学的时候还好,孩子们对这位说着普通话的老师很好奇也很陌生,课堂上很听话,课后也乖乖的。几个月下来,老师和孩子们慢慢熟悉起来,孩子们也褪去了好奇和陌生,开始展露出他们的顽皮、活泼。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孩子们为了未来两天的假期激动的三五成群交头接耳,教室里一片混乱。钱老师走进教室就敲了敲讲台,要求孩子们安静下来。讨论的正高兴的孩子陆陆续续坐回座位,只有个别孩子可能没听到,还在兴奋的交谈。
钱老师随手拿起讲台上的一只小棍走到那几个孩子身边,要求他们伸出左手,她拿起小棍在几个孩子的手心上打了几下。
放学后,这位钱老师就骑车到镇上坐公交车回家了。
当天晚上大概十点,哥哥接到村里一位家长的电话,对方说他的孩子今天被老师打伤了,现在正在医院输液,问哥哥知不知道这件事。
哥哥和嫂子赶到医院,孩子正在爷爷的陪同下输液。原来,这孩子被打以后并没有啥感觉,可是,放学回家以后,他的左手心开始发痒,等写完作业才发现,左手又红又肿。他爷爷直说没事儿用盐水洗洗就好,结果,爷爷用力过猛,搓破了皮,孩子吓坏了,赶紧给在外打工的爸爸打电话,并把前因后果告诉了爸爸。爸爸心疼坏了,就安排老父亲带孩子去村医院看看,听到医生说孩子又发烧了,觉得自己的孩子是被老师打了才造成这个后果,就给住在本村的校长打电话问责,扬言:处理不好就告到教育局。
经过医生的诊断,孩子的手是破皮了,然后伤口又接触到易过敏的脏东西,过敏加上发炎,孩子就发烧了,至于是不是老师打破皮的,孩子自己也说不清楚。
第二天一早,哥哥和嫂子就带着孩子和他的爷爷去了镇医院。虽然经过昨天晚上的治疗,孩子的手已经恢复了,伤口也处理好了,孩子也退烧了,但是,考虑到家里只有一老一小,安全起见,哥哥带孩子去镇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正在检查时,孩子的爸爸打来电话,要那位钱老师的电话,要求那位老师今天必须回来给孩子当面道歉,并声称“我的孩子认识几个字就好,谁给她的权利打我的孩子,我们做家长的要求不高,她凭什么高要求我的孩子”。
孩子爸爸很激动,声音很高,在一边的爷爷听到儿子在指责老师,一个劲的向哥哥道歉:“这孩子不懂事,大侄子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孙子以后再犯错,老师该打的就打,该骂的就骂,别听他胡说。”
孩子的爸爸是个麻利人,这边刚把爷孙俩送到家,那边就接到了教育局的电话:有人举报你们学校钱老师体罚学生,是否属实。
下午,哥哥和副校长带着钱老师再次到孩子家,为表诚意,钱老师买了一些水果零食,哥哥和副校长买了奶和奶粉。
回来的路上,之前还笑盈盈的钱老师委屈的直抹眼泪:“我只是轻轻的抽了几下,不信可以问问其他几个孩子。我只是觉得孩子在家没人辅导作业,课堂上就要求严格了一些。”
两个大男人哪里会安慰人,只能干巴巴的解释,孩子的父母常年不在身边,对孩子难免溺爱些,农村人脾气直,不要和他计较等等。
周一上午,教育局的工作人员来学校查看事情的处理结果。刚好,孩子的舅舅来学校看孩子,见到老师,孩子的舅舅一个劲的代替姐姐姐夫向老师道歉。在教育局领导的见证下,体罚事件圆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