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作者：船长与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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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来，儿子一直是我的骄傲，他名校毕业，在一家公司做总监，每个月的收入超过了两万。周围几乎所有人，都夸他年轻有为。曾经，我也天真地认为他是个人物，以为他可以依靠，直到后面，我彻底地看清了他的面目。
大概在去年秋天，老伴突然生病了，紧急住进了医院，当时我焦头烂额，给儿子打电话，想让他赶紧回来，他却借口在外出差，没时间回家。我和老伴都体谅儿子的辛苦，也没有强求他回来。
只是老伴住院，我一个人在医院伺候，时间长了，未免有些心力交瘁。我这心里难受，老伴的心情也没好哪去。她念叨着自己要走了，每到深更半夜总要默默流泪，见她这个样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在医院治疗了半个月左右，老伴的病情没有什么好转，她似乎预感到自己快到时间了，便要求儿子赶紧回来。我强忍悲痛，给儿子打了电话过去，他却跟没事人似的，云淡风轻地说：“现在没时间，公司的事情很忙，我回不去。”听见电话挂断的嘟嘟声，我仿佛被泼了一杯凉似的。老伴苦笑着安慰我，我也安慰老伴，劝她放松心情，万一这病慢慢就好了呢。
又过了几天时间，老伴的病情愈演愈烈，她的情绪也接近崩溃，她紧握着我的手，哭着求我：“要不然咱去找儿子吧，他不来我们就去看她，就看一眼好不好。”我忍着泪扭过了头，答应给儿子打电话问问他。
我把电话打过去，苦笑着问儿子忙不忙，跟他说了我们要去看他的事情，我话还没说完，儿子就立刻打断我：“你别来了，我没时间。”听见儿子这么说，我直接愣住了。随后，他像是安慰我似的说：“我两个星期以后有时间，那个周末你们可以来。”
我没再说话了，默默地挂断了电话，老伴直勾勾地看着我，她知道，儿子不会再回来了。几乎是瞬间，她就老了好多，脸色如尘土一般。当天晚上，老伴就不行了，我握着她的手，问她要不要给儿子打个视频，让她最后再见一面儿子。
老伴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算了吧，我到这份上，谁都没在我身边，只有你陪着我，我除了你以外，谁都不想，谁都无所谓。”随后，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我看着她的身躯，等着她再一次呼吸，可我没有等到。
老伴走后，儿子终于回来了，见到他的那一刻，我的心情很复杂，既有愤恨，也有激动，可他毕竟是我儿子，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选择原谅。
老伴办后事的时候，周围人都很冷淡，哪怕是亲戚们，该哭的时候哭，哭完了，又跟平常人一样，有时候甚至还要互相开开玩笑。至于儿子，更是让我失望了，他一脸的坦然，仿佛跟这件事毫无关系。
办完了事情，儿子就走了，连一天都不愿多待。亲朋好友为我打抱不平，觉得儿子太过分，听着他们骂儿子的那些话，我虽然觉得很解气，但也有些难以置信，我不敢相信，儿子居然是这样薄情的人。
就算他如此薄情，我又能如何呢，毕竟我只有他一个儿子，往后不指望他，还能指望谁呢。我宁愿相信他有苦衷，也不相信他对我和老伴不孝顺。
往后那段时间，我只要一有时间，就给儿子打电话，跟他聊聊生活的近况，或者是管他要些钱或者是生活用品。其实我也不是缺那些钱，只是我拼命地想在儿子身上找到一点痕迹，还在乎我这个老父亲的痕迹。
无论我提出什么要求，儿子几乎都是有求必应的。当然，我也从未提出过什么过分的要求，我所要的，无非就是几十块钱，或者是买些洗发水肥皂一类的东西。其实我也可以要求更费钱的东西来试探他的心意，比如要个电动车或者是新手机。
但我实在没有勇气，如果他不愿给我花大钱，那我辛苦建立的“自我安慰”，也将彻底垮塌。每到深更半夜，我因为儿子对老伴的冷漠而伤心时，只要想想他还愿意给我几十几百块钱，或者是给我买些东西，我真的会好受很多。
亲朋好友常常会笑话我，称我“活在梦里”。有时候也会当着我的面骂儿子两句，说他不孝顺。一开始我也他们骂，我听着也挺解气的。可是等到后面，我也会固执地替儿子辩解，倒不是真心为儿子辩解吧，我觉得更像是获得一种心理优势。
我想，儿子在老家被人口诛笔伐，我还为他说好话，他肯定不会再对我不好了。如果他真敢对我不好，那不光是我容不下他，所有人都将容不下他。其实儿子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不会做出自毁名誉的事情。
可我想得还是太简单了，儿子的脑回路，一般人都想不出来。临过年一个月的时候，我就问他回不回来过年，当时他答应得好好的。可是等快过年了，他又说不回来了，要跟着媳妇去老丈人家，这把我给气的。
老伴刚去世不久，又让我一个人过年，我这心里真是难受得要命。新年当天，他连一个电话都不打给我。没法子，我只能给他打视频，接视频后，我看见亲家金碧辉煌的房子，还有儿子儿媳的笑脸，觉得更难受了。我知道，亲家家里有钱，所以儿子更愿意去他们那边。可是再有钱，亲情也是无价的，难道我这个老父亲还不如钱吗？
自己过了一次年，也看清了好多，往后那段时间，我也不太跟儿子交流了。倒是侄子，时不时地就来看看我，跟我聊聊天，帮我收拾收拾家里，有了侄子的陪伴，我这心里轻松了不少，有时候甚至觉得他比儿子靠谱多了。
后来，侄子来我着的事情被儿子知道了，他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危险一样，开始不断地主动联系我，或者是跟我示好。那时候，他常常给我打电话，跟我说家里的那些破烂事，说的次数多了，我也就疏远了侄子，毕竟儿子跟我更亲近一些。
侄子并没有生气，或者是有什么不满，毕竟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看我可怜，来帮帮忙罢了。儿子跟我重归于好，我还是蛮开心的。他有什么事情，也愿意跟我讲了，只是时间长了，我发现他总是跟我抱怨家里的事情。
只要他一给我打电话，我就知道他跟儿媳吵架了。要不然就是跟我哭穷，说什么现在压力大，都想要卖了城里的房子回农村。他很聪明，哭穷的时候，虽然没有一句提我的钱，却句句透露出让我帮忙的意思。
他知道，我还有十几万的养老钱，可是我一个农村老大爷，又没有退休金，就靠着这存款生活呢。要是把钱都给了他，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呀。所以对于他的暗示，我还是装作一副不明白的糊涂样子。
直到有一天，儿子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他手机里面没钱了，管我要一百七十块钱，他现在就要用。一百多块钱我还是有的，当时也就给他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当晚就把钱还给了我。原本我还不想要，父子之间何必那么客气，可是既然儿子还了，我也没办法。
过了几天，儿子跟我说，儿媳要买化妆品没钱，管我借三千，他承诺三天后还给我。我也借了，等到第二天，他就把钱给我了。接连的两次借钱，让我对儿子产生了一种信任，正是这种信任，将会葬送我的晚年幸福。
又是一天深夜，儿子管我借八万，理由是他老丈人家里出事了，借来了钱，七月份还我一半，年底再把另外一半还上。对于这八万块钱的要求，我还是有些忐忑的，一方面这钱不少，另一方面，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得罪了他，往后自己也不好过，此外他管我结过那么多次钱，应该是靠谱的。所以，等到第二天，我去了儿子家，把八万块钱给了他，他高兴极了，还要留我吃饭。
自从给了儿子八万块钱后，我们的关系有了质的提升，我开始心安理得地向他提要求，这是我应得的，他跟我说话也客气多了。等到后面，他开始慢慢地疏远我，虽然说话仍然很客气，但开始爱搭不理了，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多想，可是越到后面，我越能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儿子也干脆跟我摊牌了：“爸，我很忙，你别总给我打电话。”
听到他这样说，我真是恨，恨他态度变得如此之快，恨他黑了我的钱，真希望他早点死。儿子真的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无论什么事都看利益，有利益才会行动。比如老伴生病，他就不回来，因为无利可寻。等侄子找我的时候，他又开始跟我扯东扯西的，把我的钱拿去，无利可图了，又开始冷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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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真觉得儿子可怕，他聪明，冷酷，无情，好像是猎手一样，不断地寻找着利益，为了利益，甚至连父母都可以不顾。别看我今年69岁了，但跟他比起来，我是天真的可笑，像他不近人情的人，怎么还有脸继续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