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1 内卷无法解决就只能躺平
2021年,内卷这个词儿开始频繁出现在各大媒体,用以形容因为重复劳作、发展迟缓或者是恶性竞争导致社会发展停滞,刚开始看到的时候我也是一愣,但紧接着就开始对对比自己身边的各种事情,真是很有感触,比如996工作制,一个员工,你不996干活就不合群,因为你的同事却一直在996,结果是自己肯定被上级淘汰,这样的氛围下,随之而来的是现在互联网企业都在996,阿里巴巴就是典型代表,马云甚至称996是福报,本来应该拼创新、拼技术的互联网公司变成了互相拼体力、拼精力,到了现在,甚至出现35岁以下基层员工一律开除的乌烟瘴气;再比如学区房,当好学校被绑定在房子上之后,价格无限制攀高,在北京一平米15万都不一定能买到好学区房,而且大多数还是老破小,居住属性极差,很多家庭贷款置业投入购买学区房的大军中,一方面是为孩子求个好前程,一方面只等孩子读书完毕出手,不但能回本甚至价格翻番,房住不炒,在学区房上变成了房子不住还猛炒。当然房价内卷还只是一种低层次的卷,教育行业的内卷已经超乎想象,上个月我看到一则新闻称,有人在北极科考时遇到一群中国小朋友,原来是有钱人家小孩在假期时间做课外活动,试想,穷人的孩子只有在书本上就看到的北极,而这些富人小孩从小就去过了,长此以往,大学毕业后还怎么竞争?那穷人就只能去躺平了。
那么我们不禁要问,这个内卷化的社会到底该怎么破局,网上也有不少人问这个问题,也给出了不少所谓的方法,但在我看来,破除内卷很可能是新中国成立以来遇到的最大挑战,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各种方法都不太好使。
图2 内卷无处不在
就996工作制而言,很显然是违反劳动法的,但是在具体落实劳动法时就存在许多的障碍,一方面,员工996是企业潜规则变相强迫,没有一个企业明面上说自己要求996,还会强调“不鼓励加班”,但如果员工真不99,6很快就会被以各种理由辞退,失去工作的恐惧让大多数人妥协,此外,员工一旦被开除仲裁,仲裁庭会要求员工提供完整证据链,被开除、强迫辞退往往是发生在一瞬间,大多数人哪里想到提前去搜集证据?其次是各大公司对劳动仲裁十分敏感,各公司人力资源部门在对拟录取人员发起背调时,一旦了解该员工有仲裁历史,则会拒绝录用;最惨的是,劳动仲裁本身的时间周期也很长,在北京是一个季度走起,在仲裁期间找工作,新公司难免要了解你在上家公司的情况,在仲裁期间不工作,你就要承受社保、公积金断缴压力和工资性收入清零,家庭开支无法维持的风险,这对于95后、00后小年轻来说可能的确不算啥事儿,但对有房贷,上有老下有小的90后,85后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就学区房制度而言,我们看到,为了抑制学区房涨价幅度过快,国家出台了六年一学位制度、户口制度严格搭配的学生择校制度,推出了房产交易时严格的购房人资格审查、限制贷款等制度,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钱人根本就不怕这些限制,而那些原本还有希望够得上这些资源的人直接被消灭了希望。比如,六年一学位制度虽然增加了学区房的交易周期,减少了学区房供给数量,但供给数量的减少就意味着价格的上涨,而那些亿万富翁们则不在乎为孩子多出这点钱,那些原本还能买得起学区房的家长则完全失去了希望,而且这种六年一学位的制度本身对孩子也不公平,在自己家庭出身决定自己上什么小学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个出生年份因素,难道我孩子出生在2015年就活该没学上?严格的控制购房资格、购房贷款审批资格和购房税费的措施同样对富人也不适用,因为他们购房根本不需要贷款,他们也不缺房子,真正需要买房的家庭则被限制住了。从结果上来看,孩子之间的比拼更多不是比个人天赋和个人努力,而是成了比谁家更有钱,谁的出生年份好,谁买到了学区房,面对一堆为了自家孩子疯狂投资的家长,谁也想不出这个教育内卷化应该怎么破。
图3 阿里巴巴垄断被罚
2021年之前,还有一种内卷化充斥在社会上,就是公司之间的内卷化竞争,包括阿里巴巴、腾讯、美团在内的各大巨头企业牢牢控制着社会关键资源,在业务运营商以资本的力量垄断市场,扼杀小企业的发展前景和创新能力,最突出的就是腾讯在游戏产业里的垄断,即一旦小公司研发出一款热门游戏,腾讯会以最快的速度收购,如果收购不成则利用自身的技术团队对其进行复刻,而后利用微信庞大的用户渠道取代它,这一手段屡试不爽,国家果断出手进行反垄断对这些公司进行了处罚,虽然有一定的效果,但市场反垄断之路不得不说仍然任重道远,因为这些公司的垄断是多方面的,小公司同样也非常难以搜集完整的证据链,在打官司时,法务实力更是难以抗衡,所谓的南山必胜客确实不是吃素的,如果破除这种市场竞争内卷的,目前仍然没有一个好办法。
其实我们所有人都知道社会在内卷,谁也拿不出一个好的办法来,但或许可以从内卷化发生的原因找到一些启示,内卷化发生的主要有二:一是优质社会资源的竞争者过多,供给远不能满足需求,导致资产价格不断攀升,把大多数人甩出局,制造难以弥合的社会阶层;二是正常有序竞争被转化为恶性竞争,譬如本身应该在技术上进行竞争的制造业,因为竞争过于激烈,变成了各厂家互黑、比拼996无限制加班,这就是竞争偏离了正确的赛道。
理论上来说,解决优质社会资源供给稀缺就需要加大资源供给量,但现实情况是,我们是一个14亿人口的国家,优质的教育资源、房产资源、客户资源,如果不交给市场决定,要么就要由国家分配,此时难免产生分配不公问题,引起的反弹和负面影响更大,要么就是随机分发,看谁运气好,但这样做的话,很显然会像汽车摇号一样,搞得谁都不满意,所以这一条其实是无解的。
解决市场恶性竞争的问题则稍微简单一些,主要在于建立完善的法律和行政体系,对恶性竞争进行强力打压,畅通举报机制,特别是要对弱势群体在办事程序和仲裁结果上进行一定程度的倾斜,这样才能扼制住势头,我认为,当务之急是要解决现在各公司996的问题,对于加班文化要敢露头就打,这也是我们社会主义国家保护劳工的基本任务,我们奋斗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争取八小时工作制吗?哪能让这些企业家搞复辟呢?
图4 发达国家度过内卷主要靠政府
从历史的经验上看,各个发达国家都有过内卷时代,英法德美等国家在资本主义高度发展期,工人每天工作12个小时以上,工资极低,阶层分化严重,阶级矛盾尖锐,国家资本主义垄断现场丛生,到了今天,这些国家走出了内卷化,人民进入了一个生活并不是很劳累,但人均收入仍然非常高的阶段,靠的主要是国家力量来制约资本力量,一方面,这些国家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职业歧视,蓝领和白领之间的收入差距并不高,另一方面,建立起来了严格的国家反垄断和财富再分配机制,控制富人的收入水平,增加对底层人民的补贴,综合使用几种手段后,社会对于优质资源的看法也开始改变,慢慢的走出了内卷化的困境。
总的来说,由于我国人口太多,而优质资源太少,内卷化的情况在短期内还是会继续加重,这个难题可能是我国未来要面临的最艰难的挑战,但也只有突破了内卷化的困境,我们才能真正走向发达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