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是每一名寒窗苦读的学子难以忘怀的记忆
今天是高考出分的日子,兴奋、遗憾、激动、痛苦在不同的家庭中上演
除了光鲜亮丽的高考状元们,每年高考季,还有一群另类的人
他们被叫做“白卷英雄”,或是抨击高考的名流
当年儿戏自己未来的他们,如今过得如何了?
对于白卷,是否有过后悔呢
一、
1977年的中国发生了一件大事,这年国庆节之后,一则爆炸性的消息通过电波传到了许多年轻人的耳中:恢复高考了。
在当时,无数的“老三届”们欣喜若狂,从那场中国历史上唯一一次的冬季高考开始,高考,成了学子们心中最难忘的记忆。
1982年,上海金山的一户知识分子家庭中,在金山文化站工作的父亲韩仁均一脸激动地冲入了医院妇产科的病房。这个第一次做父亲的作家兴奋地抱起自己的儿子,在跟妻子商量后,把自己一直珍藏的笔名——韩寒,作为这个小家伙的名字。
对于韩寒来说,从小就接受了大量的文学熏陶,父亲工作在文化站,母亲的工作也与书籍相关。对于这个孩子,父母倾注了大量的心血。
随着小韩寒的成长,很快,父母发现了他对于文字和运动超乎寻常的天赋。1994年,13岁的韩寒因为体育特长被破格招入了上海市松江二中。沿长江上溯,武汉有一个叫撒贝宁的小伙子正在打包行李准备前往北大报到。
这时还在初中奋笔疾书的韩寒不会想到,未来,他将会跟这个叫撒贝宁的大哥哥成为高考的两种极端。
1999年,由《萌芽》杂志发起的新概念作文大赛开办。首届大赛的评委阵容堪称豪华,不仅有多个年代的知名作家,像余华、苏童、陈村,更有多个大学的教授助阵。
其中,一名叫韩寒的参赛选手的作品让评委尤为印象深刻。尤其在得知韩寒刚刚高一后,不少评委都觉得一颗冉冉升起的文坛新星出现了。
为了验证选手的真正水平和临场能力,新概念作文大赛的复赛在上海举行,所有入围的作者都要在上海的考场,现场作文。可奇怪的是,复赛现场没有看到韩寒的身影。
“那个韩寒呢?”巡视完考场的很多评委都询问着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联系韩寒才发现,他没有收到复赛通知。等韩寒从郊区赶到赛场,比赛已经开始了。但主评审之一的李其纲愿意为了他破格补赛。
李其纲将一张纸扔进了一杯水里,“这是你的题目,你写吧。”于是,韩寒坐下,以杯中纸为题,洋洋洒洒挥毫泼墨写下了一篇佳作。
这篇文章为韩寒赢得了当年新概念作文大赛的一等奖,当年获奖的几个人中,很多都被清北复旦所保送,才上高一的韩寒跟这个好机会擦肩而过。韩寒不知道,这是他离高校最近的一次机会。
回到学校的文艺少年韩寒被老师和同学们捧上了天,所有人都把他当做了天才。不过,很快这个少年就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这一年期末,韩寒拥有了七盏“红灯笼”,七科成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挂科挂的荡气回肠的韩寒,喜提了留级体验卡。就在同一年,23岁的撒贝宁开始了主持《今日说法》。
留级一年后,天才少年韩寒做出了令人震惊的决定。
二、
2000年,韩寒的第一部出版作品《三重门》出版,累计发行了超过200万册,是20年来中国销量最大的文学作品。
因为留级,这个文学少年引发了外界巨大争议。“专才还是全才”,是关于韩寒的热门话题。但是韩寒不为所动,沉浸在自己的写作之中。
“一个都不能少,还是七门功课红灯,照亮我的前程。”在《三重门》封面上有这样一句话,暗合了韩寒当时的心境。这一年,韩寒再次挂科七门,再度留级。
这一次,他的举动更让世人跌破眼镜——休学。那时的韩寒非常愿意休学,他对担心自己的父亲说:“爸爸,你放心,我会做出点成绩来证明自己的。别人看不起我,我自己要看得起自己。再说我又不是一点没有理科基础,将来用得到,我会自学的。”
当时韩寒这个举动堪称惊人,他成了叛逆的代名词,引发教育大讨论的导火索,甚至成了那个时代年轻人心中的标志性人物。2000年,他参与《对话》节目。这个叛逆少年,用文字开始怼天怼地。
这一年,杭州姑娘汤唯复读后考入了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也是从这一年开始,国家开始了大规模的本科扩招。
随着招生名额的增加,“高考热”开始年年升温。对于这些,韩寒看在眼里,也不屑于去融入进去。他只想构建起自己的理想国,在自己的理想国中,嗤笑着那些他所不屑的人。
2006年,韩寒发行了自己的第一张专辑。在他作词的歌曲里,充满了理想、现实这样的词汇。那时他就是一个把理想看得很大,并且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年轻人。
同样是2006年,中原大地上一个名叫蒋多多的女孩,一度压下了高考的热度。
三、
2006年高考成绩公布后,河南向阳的一户农家中,母亲颤颤巍巍地接起了蒋多多老师的电话。满怀喜悦等待着好消息的母亲意外地听到了“因为违规,文综判处‘0’分,总分114分”时,感觉天要塌了。
母亲想不通,自己一向学习还不错的姑娘,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切要怪,就只能怪旁边的女儿。
在重男轻女盛行的农村,蒋多多的父母并没有随大流,反而给了她诸多照顾,咬牙供她念书。明白家庭不易的蒋多多也十分争气,显示了做题家的天赋。中考时,蒋多多以优异的成绩被当地的一所重点高中录取。
长期成绩维持在班级前几名的蒋多多如果就这样坚持下去,那么金榜题名绝对是未来可期。然而,一个看似普通的念头,却把她带入了深渊。
上高二时,沉浸在题山卷海里的蒋多多感觉心情烦闷不已,对于应试教育有了一丝厌烦。无意中,她看到了同桌手里翻看得津津有味的一本小说。本来文字功底还算不错的蒋多多突发奇想“要不我也写一本小说试试?”
少年人总是盲目的,蒋多多念头一起,便立刻付诸行动。从那时起,蒋多多几乎一有空余就在自己的草稿本上“创作”。很快,洋洋洒洒数万字的一篇小说便初具雏形。
同学们百无聊赖,便在班级里纷纷传看,一时间无数的吹捧让她觉得自己就是文坛新星。可一心不能二用。沉浸在小说写作中的蒋多多很快学习成绩就惨不忍睹。
有心想要拉她一把的老师赶忙把她叫到教室,语重心长地劝说了一番,并且明确告诉她“要想写小说,就考个好大学,然后再继续深造!”可蒋多多早已走火入魔,同时对于应试教育也越发不满。她甚至找到老师,把自己抨击应试教育的文章交了上去,得到的是“不要乱想,踏实学习”
不服气的蒋多多决定,干点“大事”给他们看看。2006年,蒋多多参加高考,在不耐烦地送走了前来送考的父亲后,蒋多多走入了考场。她决定,通过高考,给自己“扬名”
高考按照规定要用黑色笔书写,可蒋多多偏要“偏向虎山行”。她专门用蓝色和黑色两种颜色写字,在密封线外书写了大量笔墨,可以说,她按照试卷规定,能违反的地方都故意违反了。除此之外,她在四张试卷上都没有作答,而是挥毫泼墨写下“控诉”。
交卷铃响,蒋多多合上笔盖,把自己想象成了敢于痛陈时弊的铮臣,自信满满地走出了考场。别人问起她的感受,她只是回答没问题,天真地以为自己的举动可以引发轩然大波,成为”敢为天下先”的人物。
很快,一纸违规通知单把她从梦中打醒。因为文综违规操作被判定为“0”分,总成绩仅仅114分,等待蒋多多的不是“一朝成名”,而是“名落孙山”。
一时冲动下,蒋多多葬送了自己的前途。
四、
蒋多多之后,对于高考制度的所谓“抨击”陆陆续续冒了出来。
2007年高考刚刚落幕不久,有记者采访了彼时正春风得意的韩寒。只因韩寒在其博客中称“到现在都一直在庆幸自己没去上大学”,并且炮轰“高考作文很蠢”
在记者连线后,韩寒坚持认为,高考作文不仅傻,而且蠢。对现行的教育大肆炮轰:“很多人认为我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其实多少人在大学里把时间都浪费掉了,没有去做自己最感兴趣的事业?上不上大学又有什么关系呢?”
言语间,对高考的不屑溢于言表。可韩寒可能不知道,很快,便有“猛人”将要再度“挑战”高考了。
2008年,“白卷英雄”再度重现江湖。这一次,是一个来自安徽蒙城的小伙子,徐梦南。
徐梦南来自农村,凭借着自己的优异成绩考入了市里的重点高中。深知自己家境平凡的徐梦南当时知道“知识改变命运”,于是废寝忘食的刻苦读书,在班级里成绩始终排名在前十之内。按说这样一个小小做题家,只要不出大的偏差,考一个重点大学几乎没太大困难。
然而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他的人生轨迹因此发生了截然相反的变化。一个平常的傍晚,放学的徐梦南正准备返回宿舍。同寝室的同学在路上递给了他一本韩寒的《穿着棉袄洗澡》。
给他书的同学不会想到,这本书会彻底的改变徐梦南的人生。徐梦南翻看起了这本书,不知不觉就入迷了,他感觉瞬间“醍醐灌顶”,从此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感觉自己这十多年来就像书名所说的那样,一直在穿着棉袄洗澡,“盲目的学很多东西根本没用,学生应该有专长”。
那年高二的徐梦南,开始只学习学科的基础知识,其他的时间则全部倾斜到钻研自己的所谓“三人行”教育思想。
为了推广他的思想,他曾去韩寒、郑渊洁等名人的博客下留言,但都石沉大海。不甘心的他还尝试找过记者,依旧无人问津。最后,他走火入魔地将“赌注”,压在了高考上。
在高考考场上,他除了写名字考号之外,还将自己的“心血”写在了试卷上。就这样,他通过他的这一“壮举”引发了当时的舆论。
徐梦南很快便因为自己的这一“壮举”,被媒体争相报道,成为了当年的“白卷英雄”,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这一年的韩寒,已经转行做起了赛车手,获得全国汽车场地锦标赛珠海站国家杯冠军。
五、
如果说之前的几个“白卷英雄”多少还有点追求的话,那下面这个,就只能说是夜郎自大了。
2010年,陕西又出了一位“白卷英雄”,这个叫张皎的少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中二。
和之前的几个“白卷英雄”一样,张皎出生于陕西洋县一户并不富裕的农家。作为家里唯一的孩子,父母尽力给予他最好的教育。小时候的张皎也十分懂事,刻苦读书,村里人常说他们老张家就指着张皎翻身了。
不负众望的张皎从小学起就在学校里名列前茅,这个老师同学们眼中的好苗子很快便在中考中脱颖而出,来到了重点高中就读。
然而,上高中之后的张皎绝望的发现自己与同学们的差距越拉越大。他一直是凭着死记硬背来维持着自己的成绩,但这在高中显然是不现实的。
对学习丧失信心的张皎成绩一落千丈 ,眼看着自己的成绩下滑越来越严重,张皎的心中产生了逆反心理,他觉得自己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材料。
张皎认为,自己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就是因为学习成绩给了他巨大的压力,而压力的来源,就是自己三年后要参加的高考。他认为,要是解决了高考,自己的压力不久烟消云散了吗。
这种幼稚的思想在他的心中越来越强烈,他越发的想要找到一个平台去表达自己的不满,去“抨击”高考。临近高考前,他想到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2010年,张皎跟着同学们一起走入了高考的考场。拿到卷子之后的张皎完全没有认真答题的打算,而是在卷子上写了四句话:“破釜沉舟,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不生则死。”写完之后,他直接交了卷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考场,留下了满脸震惊的监考老师。
张皎把所有的原因,都归结在了高考制度不合理上。因为这件事,他本人也出名了,很多媒体纷纷采访他。
面对提问,张皎很干脆地说出了原因:“我讨厌高考!”很快张皎交白卷的事情传开了,
没有任何意外,在高考成绩下来的时候,张皎各科的成绩都是0分,在别的学子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他只能待在家里,什么都做不了。
在媒体的报道下,张皎成了别人口中的“0分状元”,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六、
“白卷英雄”在考场上的一时意气,换来了什么呢?
一心相当作家的蒋多多,在高考失利后,只能默默地戴起了草帽,拿起了镰刀随着母亲下地干活。十多年过去,匆匆忙忙结婚生子的她早就把所谓的作家梦扔到了九霄云外。
有人曾问过蒋多多:“对于当年的决定,是否后悔?”蒋多多神情复杂地抬起头,望着远方的田埂,只悄悄说了一句:“不知道”
她本可以因高考而改变的人生,就这样被自己硬生生拆了个稀烂。
怀揣“三人行”教育理想的徐梦南是最早醒悟的一个,高考结束后,落榜的他面对的,是家境贫困和兄妹四人的生活。没有文凭和学历的他,辗转多个工厂和车间,组装广告箱,制造窨井盖,生产卫浴品……干遍了脏活儿累活儿,也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
2012年,这个“白卷英雄”创办了“高考0分生”的网站,讲述那些高考0分学生的故事,但更呼吁后来者不要重蹈他的覆辙,不要因为逞一时之快而留一生之恨。
2017年末,28岁的徐孟南下定决心重回考场。已为人父的他,再次老老实实地当了回高考生。2018年他收到了一所大专院校的录取通知书。
从2008年到2018年,十年一晃而过。命运再回原点,始终绕不开的是两个字——高考。那个叫徐孟南的中国考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无知少年。
“如果当时有人劝我,我绝对不会考零分”这是他对每一个人无数次讲起的话。可惜,张皎并没有听到。这个中二青年,最终沦为了“窃卡大盗”,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
2018年,曾经中二少年们的榜样韩寒,在微博里发了一篇长文,承认自己当年的退学是一个错误。“退学是一件很失败的事情,说明在一项挑战里不能胜任,只能退出,这不值得学习。”
过去面对杨澜,韩寒说:“但人绝对可以中断上学。”但30多岁的韩寒说,“退学本身是一件失败的事情。”他不再为孩子们的青春叛逆代言了。韩寒宣告自己的叛逆期过去了,也宣告那一代人回味少年时代叛逆的坐标消失了。
“白卷英雄”不是什么自由的呐喊,只是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表现。那些用幼稚的手段去抵制高考的少年,终究在走过无数弯路之后才会明白:高考,是武术人生关卡中最为公平的一个。
一时意气起,余生几多殇
当你站在成功的彼岸,回看走过的峥嵘岁月,高考带给你的,绝不只是那冷冰冰的数字。
以梦为马,不负韶华,不是简单的八个汉字,而是对理想对未来的认识。既然无法决定生命之短长,那我们至少可以让自己的人生,更加的多姿多彩。
人生从来都是单行线,所以选择要谨慎,有梦想是好事,但绝对不能任性。
因为有时候走错一步,就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