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课本教“一行(xíng)白鹭上青天”,是教育进步了,还是随便了
唐代宗广德二年,经成都节度使严武推荐,杜甫被任命为署中参谋,也就是被后人称为“杜工部”的职位。得知这一消息,杜甫喜不自胜,于是挥笔写下了这首传唱千年的诗篇。
《绝句》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此诗多年入选小学语文课本,被全国小学生熟背于心,尤其前两句更是张口即来一般的存在,如果从记忆里翻找出来——或者小解没记错的话,第二句应该是这么念的:一行( háng )白鹭上青天。
可是,小解偶然从一本书上看到了令人讶然的一幕,书中对“行”标注的拼音分明是“xíng”,一行(xíng)白鹭上青天?可能与既往经验分歧太大,我是越读越别扭,怎么读怎么别扭。
好好的一行( háng )飞天白鹭,怎么突然有了一种慢悠悠散步的感觉?舌头一下子僵硬了,诗意一下子钝化了,气势一下子输掉了。而且,这已经不是课本对新旧两代人的第一次“愚弄”了。
远上寒山石径斜(xié),白云深处有人家。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现)牛羊。
一骑(qí)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shuāi )。
……
从小我们这一代人费尽心思记到脑子里的东西,而今却成了下一代学子所摒弃的错误选项,他们已经有了新的读法新的答案,很多人不禁要发问:还有多少古诗词要面临这样的命运?改变汉字读音到底为了什么?
于是,“迁就学说”应运而生。所谓迁就,即有文化的那些人牺牲自我意识来迁就那些没有文化的人,如果大多数人都读错了,那么少数服从多数,便将读音更改为大多数人所接受的那一种。可是,“一行(xíng)白鹭”也是这样吗?
我们从“行”字本身出发。当读作xíng时,行的意思是走,如“日行千里”就是形容走路很快。有时候我们称呼一同出门的人叫“一行(xíng)人”,意思是一群人、一伙人,强调的是在一起,而没有对他们走路的方式进行规范,他们可以排成一队,也可以三三两两,也可以散乱着走。
当读作 háng 时,行的意思是行列,如成语“雁飞成行”即是如此。这就跟上面的意义很不同了,所谓行列,必定是有秩序有规范地行进,而不能随随便便,比如当提起“一行树”、“一行房子”,你的脑海里首先浮现的应该是整齐有序的一排树、一排房屋,这是深深印刻在我们的语言习惯之中的。
想象一下,杜甫看到的白鹭是无序乱飞,还是有序而飞?从诗意理解上,也要选择有序而飞,毕竟是“上青天”,白鹭有序排列,由低到高,目光由近及远直到天边,方能凸显出层次感,画面也显得更加富有诗意。
况且,上一句提到“两个黄鹂”,假如这里的“一行白鹭”是杂乱无章地乱飞,那么又怎能凸显出整体的“一”呢?所以,它们必定是排列整齐有序,才能作为一个整体,被代入杜甫的意象之中。
了解了以上含义,我们便可发现这根本不是习不习惯的问题,而是对与错的争辩。虽然小解不知道上面这个教材是哪个出版社的,也不知道这是哪个地方的教材,但毫无疑问,它错了。
既然如此,那么必定就有人质疑,专家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专门搞点幺蛾子找存在感?其实,国家会定期对汉字进行读音审定,上一次是在1985年,也就是说1985年之后步入小学课堂的人,与2021年的学生使用的读音标准相差不会太大。而此教材的编者显然是无证驾驶。
社会在进步,语言也在进步,如果一成不变那必定会被淘汰。比如说,现在让我们回到民国白话文运动之前,使用文言文来读书写字,那必然属于文化的倒退,而不会有人歌颂你完美地继承了传统。但是,读音更改必须要有规则,更要有原则,让大家心服口服才行,否则必将沦为时代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