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薪8千—1万2，本科生优先。”近日，济南一家烧饼铺招聘启事开出的条件火了。
寒窗十几年，大学毕业后，你能接受去烧饼铺摊烧饼吗？这个话题迅速引起了热议。
反对者表示，本科生毕业摊烧饼，完全是学历的浪费，而且烧饼铺，工作环境差，成长空间小。在一切顾虑中，没面子，恐怕是最大的顾虑。这份不需要文凭也能做的工作，说出去到底“不太体面”。因而，有人宁愿选择月薪四五千的办公室工作，也不愿围着烧饼打转。
支持者看来，如果能够放下身段，烧饼铺对毕业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首先，高薪摆在那里。麦可思研究院主编的《2022年中国大学生就业报告》显示，2021届本科毕业生平均月收入为5833元。其中，毕业半年后月入过万的仅占6.1%。8千到1万2的月薪非常可观。
更进一步说，很多人低估了经营一家烧饼铺的门道。甜度如何掌握，和面前和发酵后温度如何控制，用碱量对口味的影响等等，都是食品科学的范畴。店主招聘一名本科生，也并非仅仅把他培养成一名熟练工。据报道，店里的机器都是店主自己研发的，店主还希望将机器改造成全自动。他说，“高学历的工人有更好的学习能力，也有更好的创造力，上手很快，创新性强，用高薪聘人才是值得的。”
近年来，大学生应聘家政工、城管、车间工人的报道，越来越多。这些传统社会观念中不需要高文凭的工作，慢慢“卷”起了文凭。大学生“就业下沉”的现象，成为社会议题。
2020年，一名擅长两门外语的海归女硕士应聘月薪2万元的保姆，曾引起轰动。这与讨论大学生要不要去烧饼铺如出一辙。我们应该看到，一些行业在变化的同时，就业市场也在发生变化。烧饼铺的工人、保姆，不一定是又脏又累、没技术含量又没钱的活。CBD的写字楼里，也容纳不下数量庞大的毕业生群体。
没被传统观念中的“好职业”“铁饭碗”接纳的一部分人，出路不多。要么选择待业在家，要么奋战在考公考编的路上，要么“下沉”到各个技术类工种。
无论被迫“下沉”还是主动“下沉”，这种选择其实都应该被鼓励。在就业市场不甚明朗之时，即使从生存角度出发，大学生愿意拓宽自己的择业范围，脚踏实地去做好哪怕一份很小的工作，都是一种积极进取的态度。如果“大学生”这个身份成了禁锢，生怕某一份工作“辱没”了学历，反而容易固步自封。
与此同时，社会应该对毕业生们给予更大的宽容度。首要应该打破对摊烧饼、家政等技术类工种的“低级”化印象，也应对所谓CBD白领工作祛魅。
虽是一家小小的烧饼铺，却拥有29年历史，市场经济下大浪淘沙生存下来的，也有过人的本事。店主既然是个不守成、乐意创新的人，这一块方寸天地，未必就没有大学生施展的空间。
世事洞明皆学问。从技术层面，如何改良烧饼工艺，创新口味，降低成本，是一门学问。从市场层面，如何打造品牌、扩大经营规模，又是一门学问。
大学教育，的确让个人进入社会有更高的起点，但这个起点不是平台的起点，乃是个人素养的起点。平台或高或低，都有可能。进入一个理想的高平台固然可喜，若没有进入，也不要因为“大学生”身份，看不上某些“不符合身份”的职业。接受高等教育，应该给予人更多的选择，而非禁锢人的选择。
撰文|柴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