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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学之路(之二)

方乃松

当年能考取中学,在家乡是一大盛事,解放前,偌大的村子仅出了两名中学生。解放后,我是第一个考取中学的,要不要去呢?骑虎难下,母亲下狠心,卖了两担口粮,带着村里开的“贫农”和“穷苦”证明书还是去了。当年国穷民苦,助学金分甲乙丙丁四等,初中没有甲等,最高为乙等,每月6元,一个学期五个月共30元,伙食费一个月7.5元,够吃4个月,这个学期我交了一个月,顺利过了第一个学期。1954年春,我交不起伙食费了,这意味着4个月后的6月就要“停膳”了。“停膳”就是失学离校回家。但是,天无绝人之路,我的“运气”太好了。5月间,我的大姐因姐夫在上饶做工(木匠),从乡下搬到上饶市居住了,正好住在学校对面,住处对面有浮桥去学校,仅一河之隔。喜从天降,6月15日学校贴出“停膳”名单,我的名字自然在其中。我告诉姐姐,她二话没说,16日早上到她家吃了第一餐早饭。这一“吃”,吃了五个学期,每学期1个月,顺利读完了初中。

高中要不要继续上?我思想很矛盾,家里穷得经常揭不开锅。1954年我上初中二年级时,继父离开我家了,他是1948年“招亲”进了我家,我年纪虽小,放牛、砍柴、捡狗屎(肥料)他不用操心,插秧、割禾、“点灰籽”等是我的拿手好戏,是他的“好帮手”,但从进了正规化的沙溪小学后,只有星期天能帮家里做点事,天天要按时到校,家里的农活帮不了一点忙。他感到太累了。他当我的面答应季康伯与他小儿子一道去沙溪读书,现在书读得好好的,他不好意思叫我中途辍学;加上喜欢闹事的弟弟经常与他吵架,所以他只好选择“离家出走”的路。他原来在我家做过两年长工,为人厚道,种田是把好手,他一走,家里更穷了。这时是农村“高级社”时,农村正缺干部。同情我家太穷的驻村干部老翁,三番五次跑到我家叫我到高级社工作,“报酬丰厚”。我知道上高中可以评上甲等助学金,吃饭不要钱,但家里穷,干部催,弄得我左右为难。这时的我,正处在“十字路口”上,工作——读书不知走哪条路好。我把这苦闷——彷徨的思想与堂兄“歪哥”透露了(这时我已去高级社上了两天班),他听后,斩钉截铁地说:“农村干部不好当,去读书。”他话虽短,但态度明确,我回家后,沉思良久,决定读书去。

进了高中,吃饭问题不愁了,但生活是多方面的,尤其是冬天的棉衣、鞋子是必不可少的。初中三年,我没有棉袄,鞋子破破烂烂,经常冻得发抖,但那时年轻,总算挺过来了。进了高中,幸亏碰上两个好老师:一个是历史老师,广州中山大学刚毕业的,是个书香门第、大家闺秀,刚分到我们学校任教,她看到我天冷了还赤着脚,把一双没穿多久的皮鞋送给我,解决了我高中三年无鞋之困。另一个是高一年级时的班主任徐芸仙,广丰人,当地的“望族”,她见我下雪天还是穿着单衣,把她丈夫一件半新的棉袄给了我,而她自己的亲弟弟(初中与我同班)棉袄破得到处都是洞都没舍得给他。人间真有好人啊!

中学这六年,是既短暂又漫长,缺钱穷困使人难以承受,幸亏那时的“主导思想”就是读书,一心想着大学毕业能拿到“高工资”是穷苦人真正的“翻身”。在这种“主导思想”指导下,再苦也无所谓。学费、生活用品主要

熬了六年,中学的生活要结束了。升学,学什么?我的兴趣爱好决定我学文科。文科的科目很多,思来想去,还是大家热议的“新闻”,心想,当新闻记者,可以到处跑跑,可以与各行各业的人物打交道,游山玩水,增长知识,我把学新闻专业的想法与班主任邓高铃说了后,他给我泼了一盆冷水,说:“新闻系是文科的热门,要求很高的,填这个专业的人很多,竞争激烈,你敢填这个志愿?!”我被他的话吓住了,低头沉思,他见我不做声,又安慰我说:“试试看吧,你的其他条件是够格的,关键看你考得怎样,好好复习,争取考上吧!”说完朝我笑了一下。

“高考复习”开始了,各自为战,文科复习资料的语文、历史、地理、政治等资料早已到手,现在是各备各的战,从6月初到7月初,学校和老师就不管我们了。我天天拿着一条小板凳,夹着一叠资料,钻到学校外的西红柿田里(学校生物教研室的试验田),这时正好是西红柿茂盛时期,坐在密密扎扎的绿叶丛中,感到格外舒适和惬意。嘴巴渴了,摘个带酸未成熟的西红柿来解渴,这一个月的复习,效果特别好,一大叠复习资料,让我背得滚瓜烂熟,同时还看了不少其他资料,满怀信心迎接决定命运的“高考”。

三天的“高考”,自我感觉良好,去农场劳动,赚点钱,等“录取”通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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