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朋友父亲的故事。为方便叙述,采用第一人称)
我叫许峰,高中毕业后在村小当代课教师。
1977年秋天的一个早上,我刚进办公室,女同事陈雨就兴冲冲地对我说:“哥,高考制度恢复了,谁都可以报考。你快去准备报名吧。”
陈雨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是同大队的。毕业后我们先后到村小当了代课教师。
陈雨是个漂亮的农家妹子。由于我们是同学,在工作中我们互相帮助,渐渐地互生情愫,后来就成了恋人。我们两家已经在商量我们结婚的事了。
当时我听了陈雨关于恢复高考的的话十分怀疑,后来知道这是真的。可是我高中毕业已经六年了,哪能考得上呢。可陈雨坚决要我报名,甚至以分手相威胁。没办法,我只好到公社文化站报了名。
没想到就是陈雨的坚持,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
我听了陈雨的话后,说:“妹子,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是贫下中农推荐上大学。”
陈雨说:“哥,千真万确。我早上亲耳听到新闻里播报的。”
我叹了一口气,说:“妹子,即使可以报考,可我们高中毕业已经好多年了,当初学的知识早已还给了老师,哪能考上呀!”
陈雨说:“哥,你高中时是班上的尖子生。好好复习一下,应该能考上。即使今年考不上,明年还可以再考。”
我说:“妹子,明明考不上为啥还要浪费时间呢?再说,我们都要结婚了,我哪舍不得离开你呀。”
陈雨说:“哥,你有点出息好吧。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不就几年时间吗,妹子等你。”
我问她说:“你呢?你报考吗?”
陈雨说:“我那点底子你不知道吗?我报考才真是浪费时间呢。哥,听妹子的,好好复习。只要你尽力了,考不上妹子不怪你。”
我说:“妹子,求你别逼哥了。”
陈雨说:“哥,你不报名,妹子就不理你了。我可不想和一个没有自信、胸无大志的人过一辈子。”
陈雨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不想失去她,只好到公社文化站报了名。
此后,陈雨联系老师、同学,帮我找复习资料。为了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复习,她帮我备课,帮我批改作业。
陈雨为我所做的一切,让我十分感动。我觉得如果我不认真备考的话,就太对不起她的一片心意了。
于是,我挑灯夜战,全力投入到复习迎考之中。
当时由于报考的人数太多,县里先进行了预考。
由于我家距县城有二十里地,那天我去县中参加预考时,陈雨特地让她爸给我借了一辆自行车。天刚亮,陈雨就把自行车送到我家,对我说:“哥,早点去吧。路上慢点骑。”
当时天气很冷,我看着陈雨头发上的白霜,感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过了些日子,公社打电话到学校,通知我预考过关了,准备参加复考。陈雨一听,也不顾同事在场,竟激动得抱住了我,说:“哥,你真棒,妹子没看错你。”
其实我是怕陈雨不高兴才报考了,没想到预考还过关了。我们公社报名的有几百人,通过预考的只有二十人。我自己都感到意外。
接下来,我又投入到了紧张的复习之中。工夫不负有心人,我最终被Y城师范专科学校中文班录取了。
我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后,陈雨比我还要高兴。可不知为啥,她后来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那天我在她家吃饭,她对我说:“哥,你上了大学不会不要我了吧。”
我连忙说:“妹子,你说啥呢?如果不是你,我哪能考上大学呢!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
陈雨说:“哥,我爸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有的人从农村走出去之后,被花花世界迷住了眼睛,成了当代陈世美。”
我说:“妹子,哥是这样的人吗?”
陈雨说:“我知道你不是。要不然我就不会逼你参加高考了。”
在去Y城读大学后,我和陈雨联系不断,几乎每周都给她写一封信,告诉她我的生活和学习情况。陈雨都会及时回信,诉说对我的相思之情。
可是,一段时间后,陈雨不再给我回信了。我十分担心,不知道是咋回事。我写信让我妈到学校问问陈雨。我妈回信说,陈雨说工作忙,没时间回信。
我想,工作再忙,写封信的时间还是有的。陈雨不给我回信,一定是有了情况。
放暑假回到家里,我往下行李就去陈雨家找她。
陈雨看到我,低声说:“哥,你回来了。”说着就把我带到她的屋里。
我说:“妹子,你咋不给哥回信呢?哥都急死了。”
陈雨一听,眼泪出来了。说:“哥,我们不合适,你忘了妹子吧。”
我一听,大惊,说:“妹子,是你鼓励我参加高考的。当初你说好等我的。现在我们才分开一个学期,你咋嫌弃哥了。”
陈雨一听,哭了。说:“哥,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是我爸……”
原来,我上大学之后的一天,公社分管教育的主任到村小检查工作时,看到了陈雨活泼漂亮,就让校长做媒,想让陈雨做他的儿媳妇。校长想巴结主任,就全力撮合。陈雨心中有我,哪会答应呢!
校长就找到陈雨爹。陈雨爹一听能和主任结为亲家,求之不得,就让陈雨答应这门亲事。陈雨当然不会同意。
陈雨爹劝她说:“闺女,我知道你和许峰感情很深,可是你想过没有,许峰现在是大学生了,你就是个村姑,不般配呀。大学里的漂亮女孩多的是,如果他有了新欢,把你甩了,你就浪费了三年的青春,到时后悔就晚了。不如趁着年轻,找个好人家嫁了。”
陈雨妈又劝她说:“闺女,主任的儿子在水电站工作,也不比当老师差多少。你就答应了吧。你嫁过去,日子好过。我们家有主任罩着,办啥事都方便。”
陈雨觉得她她爹妈话有些道理。如何三年后我离开她,她会更加伤心的。
可是,我和陈雨毕竟好了几年,她始终放不下我,所以一直没有答应。她一定要等我回来,看我的态度,再做决定。
听了陈雨的叙述之后,我对她说:“妹子,哥能考上大学,有一大半是你的功劳。我们同学两年,同事两年,你对我应该很了解。我是那种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人吗!”
陈雨听了之后,十分感动,说:“谢谢哥。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哥,我爹妈回来你再和他们说说吧。”
后来,陈雨的爹妈从地里回来了。我们寒暄一会后,我对陈雨爹说:“叔,去年你就和我爹商量好了我和小雨的婚事了。要不是我上大学,我和小雨春节就结婚了。后来是小雨让我参加高考的。现在你哪能把小雨许配给别人呢?”
陈雨爹说:“许峰,你以后是吃公家饭的人了,小雨配不你。你们还是分手吧。”
我说:“叔,如果你这样说,我明天就回学校退学回家,和小雨结婚。”
陈雨听了,大声说:“许峰,你疯了?”
陈雨爹说:“孩子,别说傻话。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哪能退学呢?”
我说:“为了小雨,我愿意。”
陈雨爹听了,说:“孩子,想不到你对小雨这么痴情。小雨遇到你是她的福气。这么说就让小雨就等你。”
陈雨妈说:“孩子,你千万不要辜负小雨呀!”
我说:“婶子,我对天发誓,如果……”
陈雨一听,连忙捂住了我的嘴,说:“哥,别说了,妹子相信你。”
新学期开学后,我和陈雨又像以前一样,书信不断,诉说对对方的思恋之情。由于我的家境不太好,陈雨把她工资的一大半都寄给我。我让她别寄,可她就是不听。
由于我长得十分帅气,又是篮球队的中锋,深得女生的喜欢。特别是我们班上的王莉,毕业前不久的那个晚上,她把我约出去,直接向我表白了。
王莉是Y城本市人,是个十分漂亮气质高雅的女孩。她的父母都是干部。她说如果我接受她,她爸可以让我留在Y城。
我心里有了陈雨,婉言地谢绝了王莉。
师专毕业后,我回到家乡,成了公社中学的一名语文教师。陈雨在我上大学期间也被转成了民办教师。我工作以后,陈雨被调到了公社中心小学任教。我们一起上班,一起下班,让村里人羡慕煞了。
工作后第二年,我和陈雨结婚了。我们相亲相爱,比翼双飞。当年陈雨就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
后来,陈雨被转为为公办编制,我也被提拔为副校长。我儿子也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们的儿子早已成家立业。我和陈雨也早已退休了。我们拿着较高的退休金,晚年生活十分幸福。
回想自己的一生,我真得庆幸遇到了陈雨。正是她当年逼我参加高考,我的人生才得以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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