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著名播音艺术家方明因病去世,享年80岁。
在那个电视还未普及的年代,方明与雅坤播音的《新闻和报纸摘要》,成为一代人的记忆,他们也被称为“历史声音的记录者”。
今天的男主方明,曾经5次登上天安门城楼进行现场转播,而他当年只是初中毕业。从一名初中生,到成为中国播音界的资深专家,这一路,他有太多的感恩与感动……
01
方明,1941年出生在北京。原籍在河北衡水,没错,就是出产老白干的地方。高祖曾为举人,担任翰林编修。如此看来,祖上也是书香门第。
方明上小学四年级时,正逢抗美援朝,一份报纸被同学们抢得不亦乐乎。于是,老师就指定某某同学读这段,某某同学读那段,时间一长,班上同学的朗读能力大有长进。
此外,老师还为同学们借来众多课外书,比如《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卡拉马佐夫兄弟》等苏联名著,一人一本。要求回家阅读后,找出你认为最精彩的段落,在班上读给同学们听。
就这样,日积月累之下,班上同学的阅读量也大为提高,方明自然也不例外。
初中毕业后,因家境并不宽裕,方明为了减轻家庭负担,就报考了中央广播事业局技术训练班,并成为发射专业的第五期学员。那是1956年,他15岁。
1958年4月,局里在内部选拔一批播音员,进入播音组,方明也在其中。
当时的方明很忐忑,与播音组的资深人士相比,有的是延安时期的播音专家,有的是大学毕业的高才生,而自己只是一名不足一提的初中生,真是望门却步,不敢来。
当然,方明也从未放松自己,他在录音组,担任录音员。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其间他接触了多位造诣非凡的艺术家,有梅兰芳、马连良、小翠花等人,了解了多种艺术形式,如京剧、评剧、豫剧等等。
担任录音员的方明,最大的受益之处,就是耳朵被多种艺术形式,深深地陶醉了。从中,他也体会到“语言节奏”四字的重要性。
02
1960年6月,方明进入播音组。但作为一个初涉江湖的小字辈,起初阶段,错误频发。
被誉为局里“活字典”的夏青,对方明传授经验:认识字不多,不要紧,可以向字典学习。字典不过几百页,一天看三页,一年下来,字就认识得多了。
一个真肯教,一个真肯学,这样,方明的业务不断地提高。1961年底,他就开始担纲重任,播报《新闻和报纸摘要》。
方明,大名崔明德,播音有规定,不能用原名。当方明进入播音室时,才发现自己还没有艺名,紧急之下,找来葛兰、王欢、林如等人帮忙。唰唰唰,快速翻过字典,葛兰为其定下”方明“二字,意思是”方向正确“。寓意不错,从此世间就多了“方明”这个“中国好声音”。
在播音组这个人才辈出的团队,好多播音前辈,都是方明的良师。方明也深深记得,他们的教诲,比如齐越老师说过的,播音要玩真的,要用真实的感情对待第一篇稿件。
一次,方明播报”民兵上山打豹子,突然这豹子窜出咬住了民兵的一只手。这时,他的腿一压豹子的肚子,豹子张一下嘴,民兵就将手向里伸,同时嘴里还喊着‘嗨!嗨!‘”
就是这“嗨!嗨!”,方明不会播。他的意思,就是掌握不了人物喊话的火候。齐越老师说,那可不行。说完,他就把上衣脱下来,把椅子搬过来,一条腿跪在那里,给方明比划:嗨!嗨!
如此传神的教授,让方明从此记住了此情此景。从此,在播音中,他融入更多的“真”字,播音水平一日千里。
03
在方明的播音生涯中,曾经五次登上天安门城楼,见证历史:1965年国庆游行、1969年五一和国庆庆典、1976年毛主席逝世追悼大会、1984年国庆35周年阅兵。
最令方明难忘的,当属1965年。那时的他,接到一个令人飘扬的消息,到天安门城楼上转播国庆游行。作为第一个登上天安门城楼的年轻播音员,那年,方明24岁。
接到任务后,方明就在齐越与林田两位资深老师的带领下,提前半个月开始准备。
为了圆满完成任务,方明曾在广播大楼二楼的一处小阳台上,对着外面的街道反复练习,想象自己站在天安门上,底下就是游行的方阵。
“转播不是朗诵,更不是演戏。需要一个‘真’字。每一个表情,每一种语气,都要和现场的游行队伍结合起来,让听众通过声音看到画面。”方明说,“工人的力量,学生的朝气,儿童的天真,都需要语言来表达出来。”
艺高人胆大,胆大艺更高,此次播音任务的顺利完成,也让方明永远记住了1965年,那个难忘的国庆。
1984年,国庆35周年阅兵式,由方明、王欢担任此次播音。
从一早9点45分开始,一直到中午12点半,每人要读12500 字的稿子。长达两个小时的播音,方明一字不差,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与他平时的严谨与自律,是分不开的。
经年之后,方明向后辈传授经验:转播更重要的基调把握的问题,一开始声调起得合适,后面就不至于显得声嘶力竭。
04
《蜀道难》、《沁园春·雪》、《梦游天姥吟留别》等诗词,是方明的最爱。他以丰富的人生阅历、深厚的文学涵养与精湛的朗诵技巧,使其成为经典的朗诵作品。
播音届的老前辈齐越,称他是“抒情的男中音”——
他的声音干净、悦耳,同时又有表现力和感染力。他的音域很宽,能达到大约两个八度(一般来说,播音员能达到一个八度就可以)。他的声音能在高、中、低声区转换自如,音色圆滑、集中、明亮。他,就是方明。
作为朗诵演出中德高望重的前辈,因为《聆想.行歌》项目,方明赴美巡演。每天早起,方明第一件事就是先把自己熟悉的篇目从头到尾背一遍,从《陋室铭》开始。很多人惊叹方明的记忆力,其实十几年如一日,他一直就是这么练习的。
在现场,在诗歌结尾,全场观众跟着方明一起朗诵。此情此景,让后辈们体会到“什么是播音界泰斗的力量”。
正是这种永不停止对播音艺术的追求,正是这种敬业与乐业,让方明在播音界地位显赫,也是他生命的一种表达。
方明老师,在80岁按下了生命的终止符,但他见证历史、记录时代的声音,犹在耳畔。经典的声音,永远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