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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潮|有个美人叫数学

潮新闻客户端潮客邱仙萍

中学时代,我的两门功课一直是第一名,语文和数学。语文经常是年级第一,不过我们学校不大,一个年级就是两个班级而已。数学也是第一名,不过是倒数第一。

在这样的两极分化之下,我都怀疑自己的人格是分裂的,数学带给我的打击让我在人前自卑腼腆,语文尤其作文经常被当作范文带来的些许荣光,又让我在人后独自狂癫。

我和数学就这么相搏相杀,一路拧巴走了几十年。人说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到现在这个年纪,我对数学还是讳疾忌医,不能提,提了就觉得脑壳疼。

秋天是杭州最美的季节,梧桐叶泛黄,残荷漏夜雨。前几天要去滨江听一堂“中国数谷”的数据要素课,那日的天空碧蓝透彻,一朵朵白云在天际像是盛开的降落伞,也像蓬松柔软的棉花糖,空气里都飘着绵密的甜味。我行走在空旷洁净很硅谷的大道上,心里却无比凄惶,一如中学时代,面对每一堂数学课的迷茫和不安。

不知觉想到了王国维先生说的三大境界。第一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中学时代那么恐惧数学,偏偏高考后学的专业是经济,还是和数学有关系的,我们每天噼里啪啦地练算盘、考级,一上一,一下五去四;二上二,二下五去三,九上九,九去一进一,九上四去五进一。毕业后,我们很多同学都做上了会计,有的现在还是上市公司的财务总监。

我被分到一家不错的国企做财务,每天看着那些表格数据,什么资产负债表、利润表,看着应收账款和应付账款,迷迷糊糊像是踩着云里雾里。我对厂长说,要不我去车间吧,这个账目我再做下去,要不就是账本发疯,要不就是我发疯。一直到现在,我遇到困难就焦虑,一焦虑就会做梦,一做梦就是考试。考试的梦境都是一样的,就是考数学,要么找不到考场,要么找不到笔,要么就是要交卷了,我的卷子上还是空白。

后来换了工作,好不容易过了几年自以为脱离数学的日子,之后又从事媒体经营。我很佩服我的领导,他对数字敏感得很,去年利润多少,今年同期多少,总公司本级利润,分公司和子公司盈利,在什么场面任何地方,都可以做到数据张口就来、不差丝毫。

我是绝对没有这个本事的,不把数据偷偷写到手心,是说不上来的,面对一大串数字,我往往要费好久,才能点清楚有几个零,再掰着手指弄懂是万还是亿。办公室有个坏蛋叫杨十一,动不动威胁我,说我数学这么差的人,怎么能负责经营,他的数学比我好,不如大家换换工作。

王老先生的第二重境界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我想我的人生也就这样了,我和数学相看两厌,认命吧。岂料后来孩子上学,作为家长总得装模作样看看作业签个字。小学读到后面,数学题我就不大看得懂了,到了初中那不更是睁眼瞎?然后,何同学一做数学题,就吆喝我过去,让我旁边站着,帮她算时间,看做完数学题要多久。我反抗说,你做数学就做数学吧,我在旁边去看看电视喝个茶。何同学说:“不行,你就在旁边看我做题,你看不懂不要紧,我慢慢讲解给你听,这道题目有几种解法。”我在旁边打个哈欠瞄下手机,她就用笔敲敲桌面:“认真一点,不要分散注意力,学到老,用到老,数学是很有意思的。”

我一直没有明白何同学说的数学很有意思是啥意思,她的大学本科一开始就是读数学专业,是纯数。她说数学很美,美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出来呢?她说,数学和美存在一个恒定的规律,是人们发现的,而不是人为制造的,你一旦发现了,就会觉得很美,比如公式中的规律性和平衡性,公式的计算和图形,在使用过程中,其中蕴含着理性之美。我说你能否说点我听得懂的呢,她说数学的美存在大自然中,比如说每一片叶子的形状是不一样的,每一株树的枝桠是不一样,地球是圆形的,这些都在计算中,能让人感受到美和愉悦的。

何同学对于数学的这些美感话题,让我感到更加忧郁和迷惘。但是我的数学老师对我说的话,却让我欣慰和自豪。老师说我数学虽然很差,但是我女儿数学这么好,也是因为他使用了一种新的教学方法,叫做隔代教学。

不过我也不是一点都不懂数学,基本的账我还是能算一下的。比如,何同学在伦敦读书时问我:“妈妈,我们没有钱哈。有钱我就吃一只烤鸭,现在不敢多买,只能买半只。”我回答:“不就是一只鸭么,这个烤鸭总是吃的起,买买买!钱么纸么,用么花么。”何同学说:“半只鸭子15英镑,一只鸭30英镑,大概就是近300元人民币哦。”我说:“你这个孩子,又不是赶马车,吃一只鸭干嘛,要到海边扛麻袋包吗,半只鸭足够了,吃一只鸭还不撑坏了。”

现在,我有点鬼鬼祟祟地坐在滨江区政府组织的教室里,听一堂关于“中国数谷·数据要素”的课程,虽然说是通识课程,但我是数学盲,旁边坐的不知道是来自华为、阿里的,还是哪个网络安全等头部企业的技术硬核。说来奇怪,不到半个小时我就听得入迷,因为浙大杨小虎教授在讲区块链的数据应用,在讲怎么用云计算赚钱。举个例子,以前要转一笔款到国外,那要好几天,从这个银行一层一层报关报过去,每个银行都要收不菲的手续费。但现在传到云端,在云上交易,那速度就快了,大家信息共享。省里有一家银行,原来抱着试试看心态开发了云软件,结果现在一年完成云上交易量有1200亿,按照收取千分之一手续费计算,这家银行一年仅这块费用就赚12亿元,真的是无心插柳柳成行。

这么看起来区块链无所不能、无所不包,有没有区块链不能到达的地方呢?比方说个人隐私,人的内心?东野奎吾不是说,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上世纪八十年代,美国有两个富翁,都是百万富翁,但两个人实力还是有高低的,通过现有数据无法判断。后来,银行通过各种场景来打分比较,然后得出两个人实力高低的结论。

我问旁边大术算法负责人张灿洪,有没有一种算法,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喜好,比方说,选择对象谈婚论嫁,双方不知道这个人是否合适,能不能通过大数据来看一个人,从而得出两个人是不是相匹配,这样是否能减少离婚率,少一些后面的矛盾,这个社会更和谐呢?张总说当然可以,看他淘宝天猫购买数据和账单,看他支付宝清单,也可以分析一个人日常生活的场景,就可以知道他喜好情趣兴趣,侧面了解一个人的价值观,这些都是数据能到达的地方。

走出课堂,正是彩霞满天,大道上金光闪闪。街边商铺地铁公交上,到处都是亚运元素,喜气洋洋。我像被打通任督二脉一样,对数学有点看山不是山,有点醍醐灌顶和微醺。再看手机上的亚运新闻,那些专业术语和数据,也变得可爱起来。本届亚运会打造了智能概念,科技赋能,以云计算技术打造的亚运核心系统,构建了一个强大的数据处理平台,实现了让数据多跑路,让人少跑腿。

我抬头看看天上的云,云想衣裳花想容,如果云知道,它装的不仅是雨是水是相思泪,还有大数据大产业,多么神奇的云。其实,数学一直陪伴在我们身边,融入我们的阳光空气和呼吸。突然之间,王国维的第三重意境扑面而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原来,数学一直是个美人,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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